他在坟前坐了很久。
喃喃自语间捡了一把掉落的铁锹。
他……他想干什么?
身旁透明的影子捂住自己的心口,心脏跳动得很厉害。
很快,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张敏敏的尸体被挖了出来,她的头发已经掉光,脸颊深凹,身体上还有一块块的尸斑,看起来又恐怖又吓人。
男人抱起尸体,眼中偏执又疯狂。
画面一转,她看见了一间冒着白气的房间,张敏敏的尸体被放在冰床上,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色纱裙。
但是,依然很丑,很可怕。
房间外,传来争执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蒋依依大声质问,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那人擦了擦红色的烛台,面上毫无波澜。
蒋依依气急:“你信不信,我可以报警抓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红色烛台归了位:“地下很黑很臭,姐姐,会害怕的。”
他说完话,又拿起另外一个烛台。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他又开口,看向蒋依依的眼光纯真无邪。
蒋依依愣了愣,眼眶瞬间红了,她的手死死抓在门框上。
把烛台放回原位,他轻拧了下书柜上的凸起。
放着牌位的那面墙缓缓移动,他首先走了进去,蒋依依看了看他,咬着牙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中,温度极低,蒋依依一眼就看见冰床上的身影。
她走近,看见了附在尸体上的冰霜,还有那白色的纱裙。
她跪在冰床下,哭得很伤心。
顾屹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脸上带着丝丝笑意,最后索性坐在地上。
“你不是要报警抓我吗?”
蒋依依回头,眼睛红肿,发丝微乱:“你就是一个疯子。”
蒋依依离开了,离开前,她问顾屹。
“你是不是喜欢她?”
顾屹侧过头,眼中有些许疑惑,最终并没有回答蒋依依的问题。
蒋依依离开后,他又回到冰室,坐在冰床的台阶上,动也不动的看着脸上布满冰霜的人。
“姐姐,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他轻笑一声,手指松了松袖扣。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喜欢?”
冰室里,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房间内透明的影子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又看着冰床上的尸体,心里堵的发慌。
“姐姐,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以后再来陪你聊天,好吗?”他面上带着笑,张敏敏却揪心的不得了。
透明的影子一路跟着他,看着他不要命的喝酒应酬,看着他吸毒麻痹自己,看着他和黑帮合作跟政府作对,看着他变得冷心冷情……
一步步成为人人喊打的资本家。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骨头架上一点肉也没有。这栋大庄园里,红色烛火长明,除了做饭和打扫的阿姨,再也没人来。
陆佑之英年早逝,死在出国留学的轮船上,他的父母在他的遗物里找到一张照片和那一封情书。
蒋依依死在三十出头的年纪,自杀而死,她死时,手里捏着一封粉红色的情书,没有人知道,她情窦初开时,喜欢上的人,叫陆佑之。
顾屹每天回来,都会去跟冰室里面的人聊天,冰室外常年焚香顶礼。他对着这具冷寂的尸体,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这一聊,就是五十年,他不再年轻,曾经挺直的腰腹变得弯曲,眼角处那颗泪痣完全失去了神采。
“姐姐,我名下的资产都捐出去了,我们只剩这里了。”
他躺在冰床上,侧过身子喃喃出声,眼中是温柔的笑意。
“听说做好事的话,能积攒功德。”
“如果有下辈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叫喜欢?”
他的眼睛像被一层厚纱蒙住,昏暗无光,他,也快死了。
透明身影站在离床不远处,眼中一滴清泪划过,他坎坷一生,痛苦一生,终于,要解脱了。
“…姐姐……姐姐……”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不停晃动,灰暗的眼中突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他的手伸向站在床边的透明影子,他看到姐姐也对他伸出了手。
“姐姐,我来见你了。”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手也垂落下去,到死,也没能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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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敏敏醒来时,手里紧握着顾屹的手,泪水打湿了她身下的枕头。
梦境与现实相结合,张敏敏已经分不清了,她的心,痛的快要裂开。
顾屹看着怀里泣不成声人,心疼的不行,紧紧抱着了她:“姐姐,别怕,我在,我在这里,别怕。”
他吻着她的额头,不停轻声安抚。
怀里的人儿像是清醒了一些,她眼睛红肿,声音破碎。
“顾…顾屹,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眼看着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顾屹慌了,他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想永远跟姐姐在一起,这就是喜欢。”
怀中人哭着哭着就笑了,她的头埋在顾屹怀里。
“是的,这就是喜欢。”
我也想永远跟你在一起,顾屹,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