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纽约客》这份美国顶尖的文艺杂志上,中国人的身影也不多见,林朝阳前些天才刚刚接受了《纽约客》的专访,今天又出现在杂志社。
听说他要在杂志上开专栏,大家更感觉意外,看来这位中国作家深得戈特利布的欣赏啊!
自《纽约客》杂志社离开,林朝阳便回到了安索尼亚公寓。
专栏文章写了几篇,要等发表后的效果再动笔,陶玉书也回了香江,接下来他得把重心放到新作上了。
有前几天对罗恩·伍德鲁夫的大量采访资料,和一路在美国体验的风土人情,新作的开篇很顺利。
不过他终究不是美国人,短暂的体验在深入 写作时还是会遇到一些难题。
有时候林朝阳会跑到纽约中央图书馆查查资料,有时会把芦安·瓦尔特叫到家里跟他交流交流创作细节,大多时候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进入写作状态后,他每天大概7点半起床,然后下楼在附近的咖啡馆吃个早餐,散散步后回到公寓开始写作。
写到下午两点,就出门吃个午餐,之后就在外面游荡。写书
大半个月时间,他的足迹遍布中央公园到哈德逊河,59街到110街,将整个上西区逛了个遍。 当然,他的游荡不是无所事事的游荡,他会跟陌生人搭话,聊聊天,也算是一种采风。 等到傍晚七八点吃完晚饭再回公寓,接着写上两三个小时才睡觉。 ,如此循环往复。 对了,中间他还去了两回华尔街。 到6月中旬的最后一天,他的新书已经写了10万字,效率相当可观。 这天他接到《纽约客》麦克拉思的电话,说6月最后一周的样刊已经出来了。 林朝阳《舌尖上的中国》系列专栏文章的第一篇《自然的馈赠》就登在上面,他为此特地跑了趟《纽约客》杂志社。 纽约客活抑或时政大事,至今未变,这不仅是杂志一直以来的特色,也是所有读者对它的固有印象。 内页的三栏版式、卡尔森字体、插图和广告分布,在近几十年当中也未曾做过多大改变。 林朝阳的专栏文章被放到了“生活与信笺”(Life and Letters )栏目中。 在麦克拉思看来,《舌尖上的中国》的几篇文章写的是饮食,但更多的是文化、是人与自然的相处、社会的发展变迁,放在“生活与信笺”当中风格是十分契合的。 “林,你觉得怎么样?”麦克拉思问正翻着样刊的林朝阳。 “很好。” 麦克拉思点了点头,“那就没问题了。下周一,这份刊物就将出现在美国各大书店和书包摊上。” 《纽约客》一年当中大部分时间是周刊,每周一出刊。 带着一份样刊,林朝阳离开了《纽约客》杂志社。 “林,你真不考虑用电脑来写作吗?” 过了几天,芦安·瓦尔特再次被林朝阳呼叫到了安索尼亚公寓谘询创作中的生活细节问题。 “你用中文写作的时候我不知道,但现在用英文写作,应该还是很方便的。” “手写更有感觉。” 芦安·瓦尔特耸了耸肩,他认识的每个作家似乎都有点独特的个人癖好,林朝阳这种已经算是非常健康的了。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中午了,准备请我吃点什么?”
“我给了你带薪摸鱼的机会,不应该是你请我吗?”
“你一年的版税比我十年赚得都多,别这么吝啬了。”
两人互相开着玩笑,出门去觅食。
有个午餐搭子,林朝阳的觅食范围拓宽了不少,和芦安·瓦尔特跑到了86街的一间老铺子:巴尼格林格拉斯餐馆。
据芦安·瓦尔特说,这家店从1908年开业,已经有八十多年历史了,特色是鲟鱼、三文鱼和白鲑鱼。
“它在纽约的美食客当中有个绰号,叫鲟鱼王。”
芦安·瓦尔特眉飞色舞的给林朝阳科普著小店的历史和特色。
“嗯,还不错。”
林朝阳品味着店里的特色熏三文鱼,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听着他的评价,芦安·瓦尔特略显不满,吐槽道:“你这种难伺候的食客,估计没有餐厅会欢迎。”
结账的时候,林朝阳在桌上押下了一张5美元的纸币,服务员顿时喜笑颜开。
“欢迎下次光临!”
“你瞧,我有另一种受欢迎的方式!”林朝阳扬了扬眉毛。
芦安·瓦尔特嘀咕道:“有钱真是了不起,为什么不自己开车?”
“林,我们来华尔街干什么?”
吃过午餐,芦安·瓦尔特没回兰登书屋,难得有摸鱼的机会,他今天是不打算回去上班了,跟在林朝阳身后,谁拿他都没办法。 他轻松惬意的品着咖啡,手里翻着最新一期的《纽约客》。 “林,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你的散文写的确实不错。我们同事也在看,都说写的好。” “是吗?”林朝阳的声音有些心不在焉。 “当然了。你的文章很有意思,看似写饮食,实际上写的却是社会的发展、历史的演化、人与自然的相处.” 芦安·瓦尔特连着夸了几句,没听到林朝阳的回应,他抬起头。 只见林朝阳正满面严肃,眉头紧锁的如同山川沟壑,眼神落在手中的报纸上。 “有什么大新闻吗?” 林朝阳摇摇头,“没什么。不是美国的事,是中国的华东、 华南地区出现了SZ。” 自5月份开始,国内个别省份连续出现了暴雨天气,正值入夏时节,人们原本以为只是梅雨提前到来而已。 谁也没想到,反常的暴雨却连续不断,并且是在多个省份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有的省份在短短半个月内降雨量就超过了1600毫米,几乎达到了全年的降雨量,江淮两省目前已经出现了SZ。 他看的是《华尔街日报》,一份美国报纸对中国内陆地区的SZ报道自然不可能太过详细,但林朝阳是知道这次SZ有多严重的。 “看起来很严重?”芦安·瓦尔特问。 “是挺严重的。”林朝阳放下了报纸,说:“芦安,我得回国了!” 林朝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严肃的让芦安·瓦尔特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扯下衣服露出大写的“S”和红裤衩。 “你要救灾去吗?”芦安·瓦尔特试探着问。 “是赈灾。” 林朝阳没有察觉到,芦安·瓦尔特松了口气,然后露出欣赏之色。 “没看出来,像你这么吝啬的人居然还会想到去赈灾。” 林朝阳正色道:“我的吝啬是分人的。” 挨了一记暴击,芦安·瓦尔特神色不爽,正琢磨着该如何反击,林朝阳却已经站起了身。 “林,你去哪?” “回去收拾东西,去机场。” 林朝阳头也不回。 那一刻,芦安·瓦尔特真觉得他的背影真有几分克里斯托弗·里夫的风采。 可惜是个吝啬鬼! “林,赈灾也别忘了写。” 跨越大洋飞行,不可能林朝阳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他是第二天才走的。 去机场当然需要芦安·瓦尔特这个司机出马,他在车上还不忘叮嘱林朝阳写。 “你可真贴心!” 林朝阳拎着行李下了车,芦安·瓦尔特目送他进了机场。 半天后,林朝阳走出启德机场的通道,一眼就看见了陶玉书和两个孩子。 她们的身边还有几个保镖,不过都是分散开混在人群里,看上去很不起眼。 林朝阳一出门就是四五十天,家里两个小的见到林朝阳兴奋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喊爸爸。 “你回来的还真巧,正好明天公司上市!” “我就不去了,省得又被媒体挖苦。”林朝阳玩笑着说道。 “都回香江了,还是去吧,公司又不是年年上市。” 夫妻俩说着话上了车。 林朝阳关心起内地的情况,他在美国了解的资讯非常有限。 “情况不乐观。”陶玉书的表情忧心忡忡,“我给家里打电话,现在报纸、电视上全是SZ的新闻,前两天我派了《明报》的记者去内地。” “你看看报纸吧。”陶玉书递来了两份报纸,一份是《明报》、 一份是《大公报》。 香江与内地联系紧密,近期内地SZ的消息频现于报端,香江媒体也多有报道,牵动了许多香江市民的心。 这两份报纸上转载了一些内地报纸对SZ情况的报道,还有两家报纸自己对SZ的报道 SZ在6月中旬以后集中爆发,报纸上的文字和图片触目惊心,林朝阳看完之后也不由得满心忧虑。 他知道,眼下媒体所报道的情况还远未到达这次SZ的巅峰,真正的考验将会在7月份到来。
“我跟周同志聊过,这次SZ的面积太大了,而且第二波强降雨已经在一些地区开始。摁下葫芦浮起瓢,上面现在救灾的压力也很大。”
陶玉书说话的时候拧着眉,又说:“咱们得多捐点钱。”
林朝阳说道:“捐钱是一定的,不过光捐钱还不够。我们自己的力量终究有限,还是要号召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陶玉 书颔首认可林朝阳的话,问:“你有什么想法?”
“正好明天公司上市,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
翌日,香江联合交易所。
占地上千平方米的交易大厅宽敞而明亮,大厅中央的柜位呈四方形排列,森严有度。
临近开盘时间,穿着红色马甲的交易员们已经严阵以待,往常闪烁着各种股票数据和公司信息的巨大电子显示屏这会儿还未开启。
数着时间,联交所的工作人员打开了电子显示屏,简单调试之后,林氏影业的股票代码和上市首日的相关字样出现在屏幕上。
大厅内,来自林氏影业的高管、导演、明星、编剧齐聚一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傲、期待的神情。
今天是林氏影业上市的日子,公司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邀请来了。
除了内部的人,交易大厅里还有不少与林朝阳夫妻交好的朋友、生意伙伴以及参与林氏影业上市过程的券商们。
大家都是盛装出席,几十位嘉宾聚在一起,喜气洋洋的同时,气氛热烈而庄重。
另外在采访区,还聚集了近百位来自两岸三地各大媒体的记者,他们早已经架好了摄像机、照相机。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敲钟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