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柔娇喝道:“真是岂有此理!本姑娘是走是留,哪轮到你们来管?”许苓苇冷笑道:“你们如此急着离去,必定心中有鬼。”燕雨柔没好气道:“有你个大头鬼!”撇下其余白帝城弟子,使了招“逐浪势”,刷刷刷一连刺出九剑,一剑快似一剑,尽往许苓苇招呼而去。许苓苇哪里招架得住,登时闹得手忙脚乱,“嘶”的一声,左胁下的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险些伤及肉身。
上官飞云剑势如风,其余白帝城弟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有招架的份,狼狈不堪。忽见一名弟子面露喜色,嘴巴张了张,似要呼喊什么,却又忽然闭口。上官飞云心中疑惑,蓦地惊觉背后寒意陡至,他不及细想,匆忙间回剑相救,那股寒意却蓦地一敛,原来竟是诱敌的虚招,斜刺里涌出一阵无俦掌风。
这两招不声不响,由背后而至,实乃偷袭之举。上官飞云只觉那阵掌风杀意凛然,冰寒刺骨,分明是要取他性命,暗忖道:“此人暗施偷袭,出手狠辣,端的卑鄙无耻。”怒气之下,出手再不留情,聚起炎阳真气,反手一掌迎了上去。
双掌相交,炸起一阵闷响。上官飞云借着这一掌之力,退开丈远方才站定,那人身子却只是微微一晃,脚下动也未动。方才那名欲张口说话的弟子这才喊道:“大师兄,你没事吧?”来人沉声道:“想不到这淫贼竟还有些本事。”其余白帝城弟子听见这人开口说话,纷纷停下手来。
上官飞云循声望去,对面立着个长身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生得丰神俊朗,英姿飒爽,一双眸子里却布满血丝,满是恨意。那青年身后站着两人,正是昨日迎接叶知秋的白帝城二弟子魏源和三弟子南洋。
魏源道:“项师兄,跟这样的淫贼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咱们一起上,替叶姑娘报仇。”项昆仑瞪着上官飞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喝道:“兀那淫贼,还未央命来!”“未央”乃是叶家小姐的闺名。
“项少侠误会了,在下不是那人。”上官飞云这才明白过来,为何方才项昆仑不择手段,要置他于死地,原来竟是把他当成了欺辱叶未央的凶手。项昆仑冷哼道:“你若不是那人,为何要急着离去?我瞧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南洋性子急躁,不待上官飞云开口解释,怒道:“师兄跟他废什么话,先将这厮拿下再说!”飞身一剑,向上官飞云刺去。项昆仑和魏源紧随其后,从两侧夹攻而来,许苓苇早已换了把长剑,见三位师兄出手,亦从背后挺剑袭来。
这四人都是白帝城年轻一辈中的杰出弟子,四人联手一击,威力不俗。燕雨柔惊叫道:“呆瓜小心。”上官飞云却不慌不忙,他先前与许苓苇交过手,对他的武功知根知底,忽地后退一步,向许苓苇长剑迎去。许苓苇只道上官飞云在夹攻之下,乱了方寸,心中窃喜,脚下和手上都加了几分力道,去势更急。眼见剑锋便要及体,上官飞云身形却陡地一转,向左侧的魏源怀中窜去。
南洋的剑法如他性子一般雷厉风行,直来直去,不料上官飞云的身法如此灵动,只一晃便没了人影,迎面而来的竟是师弟许苓苇,他自己却收势不住了。许苓苇方才若未加力,尚能避开南洋,但此时势已用老,亦是无可奈何,大急道:“南师兄!”南洋低喝道:“撒手!”二人同时松开手中长剑,总算没有刺中彼此,但身子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双双仰天跌倒。
魏源生得人高马大,猿臂蜂腰,使的是朔州魏家闻名武林的双手重剑。那重剑足有五尺来长,使将起来大开大阖,虎虎生威,他用的招式虽是白帝城剑法,却又是另一番气象。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身高臂长,擅长拒敌于身外,此时被上官飞云欺入怀中,却落入了被动之地。但觉一股大力自胸腹间涌来,身子已被上官飞云撞得飞了出去。上官飞云一击即走,身似飞雪,又向项昆仑飘去。
项昆仑身为白帝城大弟子,纵然心怀愤恨,但理智犹存,他知道能从叶家家主手上逃走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方才四人围攻之时,他原本打算趁着其他三人的掩护,一举拿下上官飞云,是故使的是一招只攻不守的狠招,其他三人与他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心意。
项昆仑这一剑携怒含恨,剑意决绝,颇是凶狠,但他万料不到南洋和许苓苇撞在了一起,正好挡住了自己的去势。便是着一滞之间,上官飞云连人带剑飞刺而来,项昆仑不得已急忙变招,只听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眨眼间两人已交了十余招。蓦地,声音骤歇,朔雪剑停在项昆仑胸前一寸之处,项昆仑咬牙瞪目,满是不甘之色,几缕鲜血自他袖腕间流出,沿着剑柄、剑身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在场的白帝城弟子瞧得目瞪口呆,项昆仑四人在他们心中的武功地位不言而喻,哪想四人联手的雷霆一击,在这个白衣少年面前一触即溃。上官飞云道:“项少侠稍安勿躁,这其间必有误会,请听在下解释……”项昆仑技不如人,虽心有不甘,情绪却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忽然似是瞧见了什么,面色大变,破口怒骂道:“解释个屁!我今日即便是死,也要拉了你这个淫贼一起死。”一把攥住朔雪剑,挺胸迎了上去,只听“嗤”的一声,刃锋入体,鲜血汩汩而出。
上官飞云大惊,急忙运劲止住剑势。项昆仑报着必死之心,死死地握住朔雪,欺身上前,任由朔雪剑刺得更深。上官飞云生怕伤了项昆仑的性命,一门心思全在持剑的右手上,却不防项昆仑暗中一剑向他小腹刺去。这一剑悄无声息,杀意尽被项昆仑的愤怒掩去了,待上官飞云发现时,长剑已刺破了衣衫。上官飞云为求自保不及细想,一掌拍出,虽后发却先至,项昆仑被拍得跌出丈远,“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项昆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戟指怒道:“你……”方才说了一个字,喉头一阵腥咸,“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先前他偷袭上官飞云时,与上官飞云对了一掌,他不愿在师弟们面前堕了威风,强行稳住身形,却不后退消去力道,本就受了内伤,此刻再受“炎掌”打击,只觉体内气血翻腾,眼前发黑,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