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云见这老人如此笃定,心中忐忑不安,皱眉道:“如此说来,华夏百姓又要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了么?”那老人忽地放声大笑,自语道:“臭小子,老夫当年与你打赌,发誓再不过问江湖之事,今日终于还是忍不住违背誓言了,老夫输啦。下次来,只怕你要笑话死老夫了。说起来,你这小子已有两三年未曾来过了。喂,小娃儿,那臭小子如今是何光景?”最后一句,却是问上官飞云的。
上官飞云问道:“不知前辈所指那人姓甚名谁。”那老人哈哈笑道:“他嘛,你一定听说过,便是上官孤峰。”上官飞云大惊道:“爹爹?”那老人更是惊愕,问道:“什么?上官孤峰是你爹?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上官飞云颤声道:“晚辈上官飞云,莫非……莫非前辈真是慕容教主?”忽又想道:“慕容教主与爹爹年龄相似,这位前辈瞧起来已是八九十岁了,岂会是慕容教主?”
那老人啐道:“老夫是老夫,慕容小子是慕容小子。小娃儿,快,点起烛火让老夫瞧瞧。”他久居暗处,双眼早已适应了黑暗,只是欣喜之下想要将上官飞云瞧仔细些。上官飞云捡起灯台,点燃油灯,那老人拨开面前白发,盯着他瞧了半晌,道:“是有些神似,但你这小娃儿瞧起来不免有些呆板,跟慕容小子一样,还是你爹那臭小子讨老夫喜欢。”
“你爹这些年怎么不来看老夫了?是了,定是那些个圆满楼、寒门什么的绊住了他,难以分身。山雨欲来风满楼,那臭小子今后怕是有的忙了。”老人哂道,“这武林盟主还真是难当啊,偏偏就有那么多傻瓜为了这劳什子东西抢得头破血流。”
上官飞云默然道:“爹爹他,两年前遭奸人所害了。”那老人又是一惊,双目圆睁,厉声问道:“那臭小子死了?怎么死的?怎么死的!谁害的他?”上官飞云将海晏村一事及种种推测说了,那老人听罢,先是低笑两声,继而厉声狂笑道:“嘿嘿,什么江湖!你一心为了天下苍生,却偏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亲近之人在背后暗算于你!嘿嘿,这便是江湖!”笑声在山腹内回荡不休,格外凄厉恐怖。
蓦地,他抬起左掌便拍,只听“啪”的一声,犹若惊雷,身下石床竟给他拍成两半,其中一半更是被生生震碎。那老人闷哼一声,手捂胸口,嘴角泌出血来,似乎忍受着极大痛苦,只见他左手幽蓝,一直延伸到手腕之处。上官飞云急道:“前辈,请恕晚辈冒犯了。”也不管老人是否同意,双掌齐出,左掌按于老人任脉膻中穴,渡入炎阳真气的阳刚之气,右掌按在老人背心的灵台穴,渡入家传寒雪心法的阴寒之气。
岂料那老人怒道:“小娃儿多管闲事,谁要你出手救我!”胸口和后背的肌肉一滑,上官飞云收势不及,双掌合在一处,真气撞击之下,将他弹了个跟头。上官飞云只觉体内阴阳二气游走不定,纠缠不清,胸口烦闷难当,蓦地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连忙盘坐于地,调理气息。但那阴阳之气似出笼猛虎,狂放不羁,四处乱窜,极难约束。
那老人情绪稍平,冷哼一声,叱道:“小娃儿当真不知死活,年纪轻轻居然妄想同时驾驭阴阳二气。”说话之间,连封上官飞云胸口后背几处大穴,沉声道,“小娃儿听好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阴阳者,太极之变,造化之本,推刚柔,分奇正,生变化。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一物必有一身,一身蕴一乾坤,有乾坤而必含阴阳……”
上官飞云依言默默疏导阴阳之气,不一刻便觉阴气纳于任脉,阳气聚于督脉,胸口烦闷之感尽去,浑身说不出的舒服。那老人道:“天地万物,皆由阴阳而成,你能同时习得寒雪心法和炎阳真气一阴一阳两种内功,实属难得。阴阳相济,固然威力惊人,但须得记住,倘若内功修为不够,同时催动阴阳之气,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轻则伤筋损脉、武功俱废,重则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上官飞云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老人淡淡道:“你方才也是为帮老夫才受了内伤,老夫并非不识好歹之人。这‘阴阳赋’虽非绝世神功,但于你多少有些好处,待你日后内功大成,自然能驾轻就熟,呼阴唤阳。咱们这便算两不相欠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上官飞云已感受到“阴阳赋”之效力,知道此乃无上心法,自己实在是捡了个大大的便宜,当即躬身长揖道:“谢前辈传授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