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叛逆之话听得上官飞云愕然无语,那老人似乎愤怒异常,大喝一声,拿起油灯怒掷于地。灯火熄灭,石室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良久,那老人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已过去,无须再提。小娃儿,如今江湖是何形势,你说与老夫听听。”
上官飞云涉足江湖不过一两年,所知有限,只将目前六大门派的情况和格局简单说了。那老人听罢,叹道:“鱼太元和项天啸当年不过两个毛头小子,论资质,谪仙殿、白帝城二派强于彼者大有人在,如今却教他俩做了掌门,两派人才凋零可见一斑。鱼太元道貌岸然、工于心计,项天啸心胸狭窄、沽名钓誉,两派的百年基业只怕要毁于他二人之手。
“娴静师太一介女流,经历昆仑山之战后,能将紫竹苑发扬至此,着实不易,只是她火气太大,终究是要吃亏的。想不到裴越之居然成了名剑阁的掌门,怎地不是韩风?裴越之处事保守,嫉妒贤能,名剑阁怕再难有往日之盛。若论辈分,云梦山的垂云叟算得上当今华夏第一人了,只可惜廉颇老矣,再也难堪大用。他将掌门之位传与楼岳阳倒是与我所料一般,姓楼的那小子当年虽然才是舞勺之年,但见识气度便是云梦山大弟子‘白衣’林梦生也望尘莫及。”
上官飞云听他将五大门派的掌门说了个遍,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正觉佩服,忽听那老人问道:“午子观如今又是何情形?常轩那厮虽然胆识不足,但武功才能皆属上乘,想必午子观比十九年前愈加风光了罢。算起来他如今也是个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了,他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常笑还是常乐?”
上官飞云摇了摇头道:“午子观掌门仍是常轩前辈。听闻十九年前昆仑山一战,午子观奋勇杀敌,一马当先,伤亡惨重。自那以后,午子观一蹶不振,再也不复昔日之风光。”
那老人冷笑道:“想不到常轩也有勇猛果敢之时,想来是因为他当年新任掌门,恐门人不服,便想做出一番惊天事业,孰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可笑啊可笑。嘿,这掌门之位来之不易,也难怪这老小子如今仍占据掌门之位不肯放手。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就不怕常笑和常乐弑父篡位么?”他口中的常笑和常乐,正是常轩的两个儿子,如今乃是午子观的符箓祭酒和真武祭酒。
上官飞云听他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不知为何蓦地打了个寒颤,奇道:“前辈,你与那常掌门……”话未说完,便听那老人怒斥道:“老夫的事,要你这小娃儿多问?再敢多言,便滚出去!”虽是在黑暗之中,仍能感觉到那老人的灼灼目光怒射而来。
上官飞云本只是好奇,想问问他与常轩和午子观有何恩怨,孰料触及他的痛处,歉然道:“是,晚辈知错,前辈莫要生气。”那老人哼了一声,问道:“良渚盟如何了?沉寂了这么多年,可有消息?”上官飞云奇道:“良渚盟?”那老人淡淡道:“小娃儿既未听过,那便不必多问了。陌教呢?虽说当年是华夏武林胜了,但陌教雄踞天山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料来不会如此轻易消亡。”
“自昆仑山之战后,江湖上并未传过有关陌教的消息,可晚辈去年倒是见过两个会使‘六道轮回掌’的人。一人是窃贼,已被晚辈擒下送交官府;另一人却是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上官飞云知道这老人虽然被困于此三十年,但眼光见识远非常人,想了想,又道,“除此之外,近来寒门、圆满楼动作频频,单是几个月前,南北武林已有七个门派的重要人物遇害,皆是圆满楼所为。另有一伙神秘人在北方绿林道上杀人越货,不留活口,手法极为残忍。”
那老人嘿笑道:“当年圆满楼被陌教收买,派出清明、谷雨、芒种、小暑、寒露、冬至六位堂主刺杀老夫,这六人俱是断字天级高手,老夫与他们斗智斗力,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终将他们斩于剑下。圆满楼元气大伤,自那以后才有所收敛,逐渐退出华夏西域之争,如今圆满楼重出江湖,定是受了某人收买。圆满楼、寒门、神秘人,只怕都与陌教有些关联。若老夫所料不差,少则一年,多则三载,陌教定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