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徐阿姨说的先生指的是这具身体的父亲迟正益。
迟正益先前去外地的厂子处理事务,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天回来。
迟陶垂下眼睛,“嗯”了一声。
印象里原身跟迟正益的关系一直属于针锋相对、相看两厌类型的。
迟正益认为原身只知道混、吊儿郎当,而原身也一直怪迟正益对不起他母亲,父子两人的相处模式基本上除了吵架还是吵架。
就在一个星期前,两人还为迟陶转学一事大吵了一架。
迟陶自小就没怎么在父母身边待过,一时还真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对迟正益。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他并不需要为这件事太过费心。
迟正益原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曹曦说着话。
迟陶听见曹曦说:“我也不是不能自己开车,但有时候我想请其他夫人一起出去吃个下午茶,由我自己开车呢,就不太好,说出去老公你也没面子是不是?而且老公啊,现在迟陶学校离家又远,我想着有个司机早晚接送他上学也挺好的呀。”
迟正益声音宽厚,像是拗不过曹曦,他道:“明天我就让助理去雇一个司机,这样总行了吧?”
他又“哼”了一声,“迟陶那小子要个屁的司机,出门就是地铁站,又不是不能坐,惯得他。”
“哎呀,老公你怎么这么说,再怎么样迟陶也是高三学生了,高考要紧。”
“就他那样能考上什么好大学?”迟正益点了一根烟,“给他转到一个好学校还不乐意,不知好歹。”
迟陶:“……”
这能不吵起来才怪了。
他走到灯光明亮处,徐阿姨看清他脸上的伤,小声说了一句:“小迟你脸上的伤……”
迟陶皮肤白,脸上的淤青经过一下午加一晚上变得有些明显,在客厅的灯光下一照就更加分明。
迟正益听见他和徐阿姨的脚步声看过来,“放了学也不知道回家,成天到晚在外面鬼混!”
他长一张方脸,皮肤被晒成古铜色,虎着脸看人的模样很有威慑力。
父子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看清了这一世便宜父亲的长相,一个则被自己儿子脸上的淤青弄得火冒三丈。
迟正益“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看看,看看!我怎么说的来着!这才转学多久就又给我打架!我今天非得教训一下这混小子不可!”
曹曦也被迟陶脸上的上弄得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她连忙拉住迟正益:“老公你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
迟正益:“好好说?我好好说他肯听吗?这小子皮硬得很,就知道给我惹事!”
迟陶:“……”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迟正益如果真要打自己,他该不该反抗。
还好迟正益雷声大雨点小,在曹曦和徐阿姨的连声劝阻下他的巴掌到底没有落下来。
“老公别生气了,你才刚下飞机,别气坏了身子。”曹曦说。
迟正益喘了口气,指着迟陶说:“迟早要被这小子气死。”
迟陶:“……”
迟陶从进屋后还没说过一句话,眼下这情形他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他没管下面的一屋子人,直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迟陶把书包一放,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后他正随手查看手机上的消息,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迟陶盯着那扇门看了两秒钟,走过去开了门。
是徐阿姨。
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盘鲜切水果以及几瓶消肿药。
有一个瞬间,眼前徐阿姨的身影跟迟陶记忆中的老人身影重合了。
他小时候跟人打架打得满脸是伤,回到家爷爷摸着他的脑袋说:“哎哟,我们桃桃怎么伤得这么重啊?疼不疼?”
老人会戴着老花镜给他上药,上完药还会往他嘴里塞上一颗糖、一块饼干或者是一片切好的水果,像迟陶很小的时候嫌药苦老人会用糖喂他一样。
后来迟陶越来越能打,人也长大了,受的一些小伤自己也不放在心上,也会躲着不让老人看见,这样的记忆就不再有了。
其实今天数学课上,迟陶半睡半醒间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穿越之前的生活。
明明才隔得不久,但已经像是两辈子了。
徐阿姨道:“小迟你快上点药吧,是夫人叫我拿上来的。”
迟陶顿了一下,接过托盘:“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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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曦跟着园艺师讨论了几天,终于决定往花园里种上郁金香。
周六一大早,园丁就开着车过来送苗。
迟陶被下面的声音吵醒,窗外的晨曦从窗帘缝隙间钻进来,在木地板上留下一道光线。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还早。
迟陶没了睡意,索性起床,换上衣服出去晨跑。
迟正益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送来的报纸,他边看边对坐在对面喝咖啡的曹曦说:“迟陶那小子是不是还在睡觉?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好的晨光都被他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