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穿越了。
穿越不稀奇,这年头谁都有可能穿越。
况且穿越风潮发展到现在,已经没人管你怎么穿的了,我就不浪费时间赘述了吧。
我是被闷醒的。
头顶黑压压的,有什么东西蒙在了我的脸上,从外形上看似乎是一片挺大的树叶,不过显然这不是阻断我吸气的罪魁祸首。因为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几乎被封死的,逼仄狭窄的黑暗空间里。
有细细的光线透过缝隙渗进来,虽然熹微,但和空间里的黑暗比起来已经足够让我辨别出罩在头顶上的是什么东西了。
糟糕,这好像是个棺材板板啊……
我试着喊人,然而嘴张了半天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仅如此,我现在浑身僵硬,连抬抬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更别说推开棺盖这种力气活了。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因为呼吸不到新鲜空气憋死,这是什么死亡开局啊!
正在心中抱头cos名画呐喊,突然,从棺材外——我就姑且当它是棺材了——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我侧耳细听,这些脚步声十分沉重,似乎不止一人,即便有石棺这道屏障阻隔,踏在地面的声响也没有消减多少,并且仔细分辨的话似乎还有衣料摩擦的声音……什么衣服能摩擦出这么响的动静,盔甲?
脚步声中掺杂着此起彼伏的激动声音:
”这是……赐福的指引,我们这是活过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玛丽卡女王终于想起我们,要招我们回交界地了么?”
“跟她玛丽卡有什么关系,你小子没认真看讯息吧!”另一个声音嗤笑道,“艾尔登法环碎了,玛丽卡失踪了,她那帮半神子女为几块子碎片打的不可开交,都快把交界地轰成渣了!招我们褪色者回去是无上意志的意思,让我们集齐碎片修复法环,懂吗?”
“那岂不是要和那帮半神对上?”
“对上就对上,不入流的货色,为了法环的力量自相残杀,瞧瞧我们的女王都生了些什么东西。”
“听说眼下破碎战争打得正激烈,那几个半神伤的伤残的残,也不知是真是假……”
“呵,当初不由分说收回赐福,将我们这些为她出生入死的战士流放到交界地之外,她玛丽卡可想过会有今天?”
……
外面的声音有激动,有不屑,有愤慨,还有迷茫……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潮水般汇聚而来,瞬间淹没了我的脑瓜子……
我双目失焦,鸭子听雷呆在当场。
这种剧情……这些词汇……不会吧……
如果我现在手脚能动,估计已经跳起来大喊尖叫不要啊不要啊啊啊!我不要穿到宫崎老贼高死亡率高弃坑率低通关率的魂类世界啊啊啊——!!!就算非要穿一个我也想去只狼而不是故事碎片化剧情全靠猜没有任务引导连只水里的虾子都能戳死我的艾尔登法环啊啊啊——!!!
可我现在手脚能动么?
不能。
我现在还死在棺材里,所以只能沉默地躺着。
“贝纳尔,你看那位小姐的石棺,怎么没有动静?”
外面当中一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话锋忽然一转,脚步声朝我所在的位置踢踢踏踏而来。
我狂喜,终于有人发现我了吗!
“别看了维克,”贝纳尔的声音渐渐飘远,似乎人已经走远了,“我听说那位小姐没有灵魂,就算赐福再次降临她也不能复活了。”他催促道:“快点,我们要趁天还没大亮去往雾的彼端,否则等太阳升起来,赐福的指引就看不清了。”
哇焯别啊,褪色者哥哥们别走啊!你们看我一眼,我复活了!
要不是现在不能动弹,我尔康手怕是都伸出去了。
好歹帮我把棺材盖子挪开吧!再没有新鲜空气呼吸我就要窒息而死了……
仿佛听见了我的祈祷,石块沉重的摩擦声自头顶缓缓响起,扑簌簌的泥土尘屑连同破晓的晨光一同落入了棺中。
一只手温柔地拈去蒙在我脸上的的树叶,下一秒,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虽然他整个人背对着阳光,半张脸都在阴影里,跟ff14死亡打光差不多,但直觉告诉我他就是个大帅哥。
我躺在棺材里和他对视,娇羞极了。
就听见帅哥维克失望的声音:“果然,她还是具骷髅呢。”
……草。
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叫还是具骷髅???
维克当然听不见骷髅的心声,不过也没有因为棺中人依然是具没有意识的骷髅就一走了之。
他取下腰间尘封已久的匕首,放在骷髅毫无知觉的,交叠在胸前的手上:“虽然你或许再也不能复活了,不过沉眠了这么久,透透气也是好的……”
在同伴的催促声中,他又解下银色盔甲上的披风,轻轻盖在骷髅身上,“再见啦,不知名的小姐……若日后我能成为艾尔登之王,一定把你的骨灰接回你的故乡。”
……
然后他们就走了。
脚步声,说话声,全都消失在了耳畔。
我睁着眼睛……也可能只是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一时间喜忧掺半。
喜的是,我现在是具骷髅,在艾尔登法环这个世界里,普通人比主角安全,死人比活人安全,交界地之外比交界地安全……只要我在棺材里躺好,坟头草就长的高,战火就烧不到我头上。
忧的是,想到我接下来有可能要保持骷髅的状态在这棺材里一躺不知道多少年,风吹日晒雨淋冰雹砸的,没有饭吃,没有奶茶喝,还要忍受蛇虫鼠蚁肆虐啃咬……骷髅脑袋上那不存在的青筋就有点突突。
那个叫贝纳尔的褪色者说我这具身体的原主没有灵魂,所以即使重新拥有了赐福也无法复活,可是现在这具身体里有了我的灵魂,难道也没有再次做人的机会么……
这么想着就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从初睁眼时的破晓,缓缓笼罩上了一层深蓝色的帷幕。褪色者们离开的时候是清晨,现在已经入夜了。
一片寂静中,我僵硬的指尖突然颤动了一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酥痒感从我的脚心冒出,渐渐往上游移,像是身上爬满了蚂蚁。我第一反应是这副棺材可能已经成蚂蚁窝了,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整个人抓着棺材边缘弹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有点沉闷。
我低头,是维克留给我的披风和那把匕首,我站起来的动作太大把他们带翻掉落在棺材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