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多卡乘坐着大步者来到了水滴河的附近,那只大步者寻着一条只有在高处才能看见的隐藏在贝壳下的淡蓝色道路。大步者踩上了那些道路后,破碎的贝壳没有再生,但冲击力导致附近很大一片的贝壳都粉碎了开来。在又经过了几分钟的乘坐后,大步者停了下来。煞多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无法与它像和Bogal一样交流他只能等着下一步会是什么。
突然之间一个项链出现在了他的手上,项链上的装饰物是一个小小的,装饰华丽的银色抛光表面小盒。它最宽处的周长大约3厘米。他还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但从它是从无到有的出现,这应该是Bogal送给他的礼物,又或者是他不需要的垃圾死品,需要找一个人处理掉。
他的目的还是未知,不过他也不确认他需不需要丢到它,暂时的,他将这个挂坠放入了装甲里的收容盒内。这时候大步者终于做出了行动,像是一座山动了起来一样,煞多卡摔倒在了它的头顶上,他紧抓这大步者的毛发以防自己掉落下去。虽然不会死,但他要花另外一个星期去再生,这些时间他可浪费不起。
大步者猛地抬起了双手,将它们握成拳头,以几倍音速砸了下来。水滴河的表面发生了破碎,方圆几十公顷的贝壳在一瞬间被冲击波震飞了,即便水滴河的再生速度相当快,但被破坏成这样了,它也需要十几分钟才可以再生回来,这给了煞多卡充足的时间进入河内。
接着,他从大步者的头顶上一跃而下,他将下降的身体的重心调整到脚步,这通过装甲的重力靴功能成为了可能。随后他掉到进了黑色的浓稠液体中,这些液体似乎是活的,它们以不自然的形式翻滚着,时而卷须成一团,时而变回粘液状的半液。
大步者的身影消失了,在煞多卡进入了这片黑暗的汪洋后它就消失了,不是因为它真的消失了,而是因为他的视野被黑色液体格挡住了。这些东西非常的吸光,装甲上的扫描器在这里忽然就没用了,不过好在它们没有发生泄漏,因为Bogal的支配力并不具备在黄泉之外。水滴河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这里不属于Bogal的支配范围,如果他受了重伤,没有它赋予的再生能力的话,他活不了多久的。
煞多卡已经下落了一个小时了,在经过了最初几分钟的黑泥后,他掉进了一片黑暗。在这一片黑暗中没有空间的存在,只有纯粹的黑暗。在这种地方最可怕的事情是无法调整自己的位置,只能这样一味的漂浮着,等待着未知逐渐占据主权,失控,这将会是煞多卡将不可避免的遭遇。他并不害怕未知,但他害怕的是那些戴着未知的假面的掠食者们,他的装甲自从进入了这个黑暗的地方后就恢复了正常运作,只是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扫描的,或许去扫描那些从装甲上的照明器射出的光子会更有意义一些。
“开什么玩笑”他心里默默的说到,在他发现了自己这么做了后他被自己的无聊给震撼到了。他应该全神贯注于手头上的事情,而不是试图找乐子。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在这里死去了,那么他存在的本质也将要消失,因此他绝对不能有一点大意。
可是这样的想法他又能保持多久呢?普通的人类在2天没有与任何人交流并且没有任何事情可做的话,有极大的几率造成不可逆转的脑损伤,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情况超过了一个星期,脑补将会逐渐退化回原始状态,超过一个月将可以摧毁任何一个人的心智。煞多卡是帝国的一位上校,他所经历过的训练保证了自己的理智不会那么简单的断线。只是这一掉落就是三天,整整三天的无所事事,他还在试图集中着自己的意志不要放松警惕。
他测试了一下在自己周围的空间中是否有氧气以及酸度,但没有数据回应回来,像是外面就是完美的真空一样,自己这样存在变成了异类。没有任何热量背景或者一点点有趣或者恐怖的事情发生,这样的寂静有时候是最好的安眠药,但同时这也是最为致命的毒药之一。
在经过了11天后,煞多卡已经产生出了精神上的崩溃前兆,他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并且时不时经历恐惧,混乱和愤怒。他时不时的和自己说话安慰自己这一切的黑暗迟早会消失的,但有时候他也会因为自己说出来骗自己的谎言而发怒以及混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机导致了他这样做,或许是太无聊了,也或许是他真的已经受够了绝对安静的环境。
他的探测器可以检测任何现实稳定性低至0.001休谟指数*1的的现实,这个地方与理论上发生了热寂后的宇宙有着相似的休谟指数,大约为0.032。这意味着这里的物质会以非常低的速率衰变,但也因为没有基准现实的稳定性,普通人也能随心所欲地改变这里,获得暂时的类现实扭曲能力。只是能不能控制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13天后,他终于见到了什么东西,那是在黑暗中的微小灯塔,闪耀着微微的红光,像是一个一直在呼唤着他的塞壬女妖。金属撞击声还有极度恐惧的喊声从他的装甲内响起,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装甲内的声波检测装置没有给出任何回响,不论是从内还是到外。
他似乎是触碰到了地面的样子,因为他感觉到了脚下有着脚踏实地的感觉,虽然并不是特别坚实的地面,但起码是有了正踩在什么东西上面。他尽量的不去想那是什么,因为那只会是细思恐极的事情。
红光像是一只眼睛观测着他,煞多卡走了过去,只不过他感觉自己越走反而距离它越远了。他用扫描器扫描它,但是得到的却是一大堆已经腐化了的数据,所有的资料都呈现为乱码,完全无法修复。鼓声震动着他的内耳,不同于耳鸣那种超高频率的震动,而是缓慢的爆裂震音。
突然之间,一块黑影挡住了他和那个小红点之间,无数人的哭啼声这时候突然一股脑的涌入了煞多卡的脑海里,他感觉到无比的伤痛,不是来自自己的,而是其他人对自己强行施加的悲痛感。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像是将一个人千刀万剐,然后将他治好后再重复这个循环的尖叫声。可不是他亲身经历,尽管那个对他施加了这些东西的“实体”非常想让他疯掉,可是,煞多卡毕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痛苦已经对他没有什么意义了。
数十颗微型无人机从他的装甲里飞了出来,然后制造出了几个光源点照耀着眼前这个物体。一开始他没有搞明白这是什么,但在资料库里搜寻了一下这个外形的物体后他很快的就知道了它是什么。
这个物体是一台一万年前人类使用的终端机,一台电脑。外形是一台黑白盒子一样的显示屏,链接着一台巨大而又笨重的主机和原始人类发明的打字盘。在这个时代里不论是人类还是拜托尔人,都是使用抽象的图形显示器,以及神经链接装置进行输入。但这台终端机已经没有电了,它只是飘在这里。不过煞多卡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感受到的哭喊声其实是来自于空间本身,由于一些特殊原因,这个空间只对有机体会有影响,但对无机体没有效果。
煞多卡打开了自己的万用装置,引出了其中的硬光充电线,他根据这台终端机的插口变出了相匹配的插头。他用自己的装甲为其充了电,输出功率120伏的交流电。这台电脑缓慢的开机了,速度之慢让煞多卡有些不耐烦了。他原本以为这台主机里面应该记载了什么东西,像是前使用者保存的数据之类的。可惜,在他进入了其磁带记忆里检查资料的时候,他发现磁带里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了,易失性存储器里也如同主储存器一样空空如也。失望之中,他关闭了它。
主机掉在地上,红光照射在了其塑料外壳上,隐约还能看到的样子。红光是他唯一的伙伴,他的精神原本才活跃起来,可是随后就又冷却了下来。在无所事事中,他度过了又一个月,他的思考速度开始出现退化,他尝试着重复说着自己的过去还有身份保持着所剩下的自我意识。两个月后,他的语速要明显的减慢了下来。五个月之后,他咆哮着,疯狂的抓扯着自己的头盔,并猛砸着空无的空间发泄。
“小红。。。这是什么”他开始了胡言乱语起来。
“没有人,没有东西能听到我。。。。。。我操!操!操!操他妈的异形!去他妈的湮灭,去他妈的皇帝!我他妈的,这操蛋的地方能有什么其他东西吗?什么都好,不要再是黑暗了!”
“我,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啊,啊,啊。有人在吗?!你好?!任何人?!随便是谁?!湮灭?皇帝?Boalg?”
“请你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你的玩笑,Boalg。求你了!我需要。。我。。。”
“为什么会这样,这全都不该发生的,不该是这样的,这个空间到底是怎么了?!”
几天后,他停止了狂吼
一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已经不停的检查了自己的装甲无数次了,他已经不想要抓狂了,因为那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很饿,我很渴。我觉得即便穿着这套装甲,我也应该早就死于脱水了,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现实的休谟场指数是……0.04。是的,没错,就这样,千真万确,真他妈低,所以……就像我上面说的那样,时空存在于极微小的尺度之上,所以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我不会死于营养不良,但这也意味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年,一个月,三个星期,五天,十五小时,三十一分,二十四秒”
“一年,一个月,三个星期,五天,十五小时,三十一分,三十三秒”
“一年,一个月,三个星期,五天,十五小时,三十一分,四十一秒”
“一年,一个月,三个星期,五天,十五小时,三十一分,五十九秒”
他想尽了办法来保持自我,但是这些办法都很快的失效了,没有一个能起到作用
“嗨,小红灯,能跟我聊聊吗?嗨?你好?”
“哦,啊。。。。湮灭啊。。”
“无论我现在是身在何处,或者跑到哪里去,我现在都很确定。。。我根本就不需要进食和饮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年过去了,他感觉时间流动的速度要更慢了,但那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最主要的问题是他装甲里的记录器还在记录着所有的观测信息,但那些信息都在一点一点的腐化。在休谟指数如此低的环境,他想要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被影响的如何了。因为几天前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没有感觉了。
“我……冷,我无法……感受到我的右手了,我想……我开始……达到……谈起……低休谟场……扩散...…传播...…平衡……一堆……愚蠢的……垃圾……蠢货.....操....”
“我不知道这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叫做真实的事物,该死的,我都不确定我是否还是真实的。恩?我在说什么,我早就是个死人了......呵呵呵呵,湮灭是个谎言,根本没有安宁..........只有.....或者……什么东西……什么事情正要渐渐靠近……如果……如果我真的要这样离开这儿,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哦。群星啊,皇帝啊我不想死……去他妈的湮灭!”
他在这里最终了解到了,永远都黑暗与宁静只会逼疯自己。像是自己这样的指挥官都会因为其而发疯,更别提普通民众了,谎言,国教的谎言,湮灭的谎言。他了解到了生的好处,作为生者,不被一个谎言所限制,自由着过着自己的生命。
“呵呵呵,哈哈哈哈,去他妈的科学,这地方打破了那么多法则就像我的手正在开裂一样。现在我能理解那些灵能者被自己的力量反噬的感受了。”
“蜘蛛网,潘尼维斯,小丑,小丑魔?我的左手,支离破碎。”
煞多卡用了四五个小时才打开了自己的装甲,发现了自己的左手已经裂开了,像是自己的肉体本身就出现了什么问题,长着三只手指的手掌裂的像是一块干的碎开的饼干。
“嘿,小红,我……”
他正打算说什么,然后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应该说是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他玩弄着自己身上放的那个项链,他小心翼翼的把弄着,避免着弄丢它。如果不小心弄丢的话,他将再也不会找回来了。因为这里太黑了,地面似乎是吸光的,因为没有任何反射出来。
“嘿,小红,我……我要走远一些。我……我很抱歉。不,不,小红,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我想让你跟我一起,我想,但是……”
“如果我们待在一起,扩散速度会加快……我需要尽可能多地争取时间。我会回来的”
“你......你会没事的红。我知道你会的,你很坚固,比我更强”
“小红,但是我得看看能不能找到让我们活久些的方法,甚至能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小红,我们正在讨论逃出地狱的可能性,对吧?”
“抱歉,小红,希望归来时我们仍是朋友。”
“我走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你。。。。”
几个月后,在他回来的时候。
“你好,小红,我们有阵子没见了。”
煞多卡激动地对着红光倾诉着自己的发现,就像是他以为红光会和他说话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