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吱吱格格”的被赶了上来,车上拉着一具表皮有些腐蚀的木质棺材,车前竖一早先看到的白布,上书:“逆子罗子璘之父于此!”
“罗子璘,你看看这是谁,我可实在不想惊动他老人家,是你逼我这样的!”
“嘿!”
唯恐城头罗子璘看的不够刺激,夏诚一把倒抓起挂在马鞍处、侧悬着的那只公鸡腿,提起一剑剁去了鸡头,顿时鸡身剧烈的抖动着,双翅扑扇,断颈部血流如注。
“驾!”夏诚赶马上前,手提悬无头公鸡,让其断颈血流棺材板上,赶马绕了棺材一周,然后将鸡身丢扔在棺材板盖上,鸡这东西,生命力最为顽强,没了鸡头,一时未死,身子尤左摇右摆的挣扎,从板盖上扑扇不停。
断头的腔子随摇走流血,即恐怖又恶心。
罗子璘之前通过潜入庐陵(吉安)城的亲信成虎,得知夏诚派人好像掘了自己祖坟,但这消息牢不牢靠,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但现在眼前景象处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中亲眼目睹的看见这情景,以及夏诚骑马游走的獗嘲凶厉。
“畜生! 畜生!畜生!你没有父母吗?”
罗子璘拳头立时握紧了,剁砸城垛子高呼喊着,眼眶都发起红来!
夏诚目的是引诱他心脏病发作,见火已烧起,再做刺激对道:“不光如此,一会儿我还要开棺戮尸,当着你们的面,将他碎尸万段,好告诉你,不肯恭顺我的下场!”
通过望远筒,夏诚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头上,罗子璘气恨的整个人都有些发颤,左脸颊侧的肌肉明显不受控制的一跳一跳的。
“发病啊!你快发病啊!”夏诚心里在期盼呐喊着。
不远处同样骑马的于贵闻听夏诚刚才的话,不由得别过了头去,自觉脸臊得慌,他看不上这种下贱的做事方式,但自午时夏诚帐内接到南北清军皆兵力胁迫逼来的告急情况,现实逼的他们只能快速结束战事。
中午帐内,于贵还想再就此事反对反对,却被夏诚一言否决,在急派遣一卫兵马开始北上援助吉水,同时速写完交给南线靳准的回信后。
换好戎装的夏诚他带着于贵出了庙来,对他指着下午自营地集结起来的战士道:
“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父有母的,他们跟着我们造反,就是想活一条命来。
身为一个将帅,必须要有取舍,现在不单单是名声的问题了,南北情况的恶劣,逼到了这一步,我们不为胜利者,即为失败者!
这是最快结束此城战役、挥军赣州的方式,老叔你不要再多言!”
这边于贵看着夏诚“无耻”的“耀武扬威”,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周围士兵人员的士气都很低,或者有些人暗自朝地上吐唾沫,显示不耻自己前面的“夏帅”。
在当下社会,掘坟挖墓,永远比杀人全家更狠。
“今日你掘他人祖坟,他日鬼神必灭你子嗣!”
城头传来歇斯底里的痛呼,痛呼后的罗子璘捂着巨跳的心口,有些站立不稳,一旁的人连忙起扶,结果罗却忍耐不住,最终一头栽倒于城头上。
“那就让鬼神来惩罚我吧,但我相信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弟兄们,给我冲!”
夏诚见目的达到了,抽剑指城高呼,大量部队扛着梯子朝城墙冲了上去,城头随着罗子璘的晕厥,开始陷入一阵慌乱。
天空阴云聚集起来,仿佛要把天也遮住。
尤峻急声抽剑在手,高呼:“不要乱,谁敢乱我杀了谁!”
凭借中午杀掉的四颗人头,他暂时勉强稳住了局势,让人紧急将罗子璘城头抬了下去,命其余人按上午打法,各就各位。
城头砖石开始犹如急雨噼里啪啦的打下,不少冲锋士兵被砸的血流满面,也有不少砸中的人直接倒在了地上,队形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看着前方,胯下白马乱转的夏诚也发了狠,派李天成带一队亲卫火枪兵,当场排于攻城阵列之后督战,下令道:谁敢回头就崩了他。
逼迫之下,夹于二者之间的士兵攻势如潮,每队攻城队伍中,不少队官取自上午的经验,大量的掩护铳枪朝着城头掩射,除了打的垛子砖屑乱飞,还是击中了城头不少扔砖瓦的壮丁。
在夏诚不计人命、火器效果下,城头渐发颓势,两个小时之内,接连有三次有士兵冲上城头。
大量的火药被消耗掉,有些倒下尸体都压在了另一具尸体上,尤峻高呼呐喊,却也开始在城头伤亡过多,显得毫无作用。
夏诚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下,脸上流出了某种志在必得的微笑,一直不言不语的于贵却赶了马上来,有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无奈与不忿,气恼无奈的冲夏诚指了指天空。
阴云在紧急的汇聚一起,密密麻麻的云层开始零星落下了雨滴,有些点点滴落在夏诚脸上,这八九月份的秋雨,说来的快,也去的快。
反应过来的夏诚眼眶都要瞪裂了,但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大自然的威力,滑铁卢的拿破仑也一样。
一阵半个小时的急雨过后,夏诚脸上肌肉跳动,几乎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他的部队大量的火绳枪被淋成了烧火棍,没有了火力压制,城墙下的土战场上,也踩的全是脚印,泥泞不堪,士兵冲锋的速度大大降低。
几架靠墙梯子被悉数推翻在地,不少队伍已经垮了,显得进退维谷。城头的气势凭借这场骤雨,反而恢复了过来,甚至明显要比攻城前要高。
士兵们被雨淋的褴褛漫步,更重要的是士气低落,攻城已经成了妄想,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一个结局。
“诚哥儿?!”一侧骑马的于贵有些不忍、但还是发问了话。
“撤军!”
夏诚面看着这西段城墙,墙面自上而下的溜出了七八道血痕,他的士兵尽力了,最终面无表情的说出撤军二字。他拨马回走的过程中,像霜打的茄子,低垅着头,周围是败溃的士兵,湿漉漉的一行人,说不出的仓皇悲凉。
这一场仗起码将七八天的士气打光了,不休整个十天半月,再攻城也是白白死人。夏诚的脑子现在很乱,他需要好好想想。
回营路上他明显能听见某种士兵们私下的抱怨,说他掘坟并在当众在棺材上撒鸡血,缺德过甚,上天看不过眼了,降下这场雨来让他功亏一篑。
这话说的很是影响士气,但夏诚已经没工夫去理这些了,重要的是下一步到底是丢下这儿去往别处,还是耗下去,他需要仔细的好好考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