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泰眼见随时可破的太平军右翼防线像一张在树枝上被急风吹晃乱摇的蛛网般,可就是不破,心里急躁了起来,本身心里就揣着一股火气。
转过身来,再次发令,又将清军本阵的最后未动千余人军阵——贵州镇远镇秦定三部,这股最后的生力军调了上来。
秦定三的部队一经调上来,气力十足的猛攻杀上已厮杀得疲惫不堪的右翼太平军前队,罗三炮的队伍再也撑持不住,出现大面积溃撤。
“告诉罗师帅,他可以后撤半里地了!”
夏诚马背上推收了黄铜望远筒,对从左翼返回复命的李天成道,说着转头瞧了瞧他周围准备半天,待命多时的队伍,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招了!
右翼太平军的溃败如同流沙从高处泄落,有不可逆转之势,乌兰泰根本不疑,率秦定三等人三千余众直接撵杀而上,死死咬住,欲要击破其贼,而后从右往左横扫过去。
两千余人刚追过太平军阵线,一股“横流”直接撞进了追击清军的侧腰,就像一只拳头打爆了沙袋,将涌沙般的清军冲撞的扇形四散。
前面追击的乌兰泰回过头后,才发现一只近千人的队伍猛撞进了自己队伍的侧腰,自己追击队伍奔跑中也没有什么队形,不曾防侧面冲杀,被猛来的这一击闷拳,大部被打的散乱无序。
许多人不知道现在干嘛,到底这敌人是在哪儿?左边?前边?或者右边?
乌兰泰因队伍追击罗三炮,而帜队本散乱杂序,又被夏诚与乌瓦儿侧面横击,突袭不防之下,撞的不少地方七零八碎,脸上目眦尽裂,几乎不能相信,“这tm的长毛队伍又是哪儿来的!”
“嘭、啪啪……啪”夏诚亲将崔拔,指挥手下营兵紧随冲进被乌瓦儿率部冲击散乱的追击清军队伍后,以几人为一队,四处枪射乱杀,当面清军仓皇失措,只是没命的往别人背后躲跑。
追击队伍指挥起来是最为困难的,因为追击过程中队列散乱,你不知道你的某支队伍位置究竟现在确切是在队列里的什么地方,一旦受袭,很容易因短时间内组织不起来有效防御而溃败。
乌兰泰就面临这个下场,他焦急喊过自己附近几只小队伍,连忙停止追击罗三炮,意图冲上去解救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后身队伍。
他始终想不明白,夏诚手里怎么还有一支兵力,可以说这支军力超乎他的想象与阵前所见。
其实这跟思维误区有些许关系,夏诚他将三个师的兵力按左、中、右一字排开,乌瓦儿的部队他又早早放在中军之后。
有了卢盛的中军正面做遮挡,而夏诚在左军,右军之后又确实没有布置预备部队,人的惯性思维在看过左右军阵后,会连带着以为中军后面也与左右阵一个样。
这是春秋晋楚城濮之战时晋国的战术,直接让楚国名将子玉败军自杀,夏诚当初看历史讲坛讲述这次战例,觉得挺有意思留在了心里,没成想可能冥冥中有定数,让自己也用上了它。
古人的智慧从来不弱,夏诚穿越过来后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虽然太平军勇猛异常,连战连胜,清军兵士腐败力怯,机制腐朽陈旧,同僚互相倾轧检举,可依旧死死的圈缠着太平军,阻止着他的发展壮大。
乌兰泰带人调头回攻,开隆阿的百余骑兵最先杀回,铅弹横飞,当先几个骑兵被人群中崔拔手下几名持火器兵士当面横截射杀,后续骑兵却持刀喊杀的冲了过去,骑刀将其砍死砍伤了五六个!
厮杀中的乌瓦儿见状快速调拨马头,领着她附近的僚兵涌前抵住,手里的瓦刀状长刀端、挑、扎、戳,短短三四分钟,就放倒了三四个冲来附近清军。
“小心!”夏诚这边在乱战中指挥李天成等人赶杀溃败反复乱冲,要造成清军更大的溃败局面,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不远处持长刀四下混战的乌瓦儿,见有危险,猛朝其叫出了声。
“咻…”
话音未落,乌瓦儿闪身探手一捏,手里已凭空捏住了一支射来的箭羽,快速的单手用拇指按箭杆一推折,折裂成∧形的箭杆被其丢在了地上。
不耽误功夫的提拿长刀顺杆朝前一拧捅,又将眼前一清兵捅下马去。
而那边,开隆阿才刚放下弓箭,眼神怔住难信,夏诚也有些瞠目呆然,这女人有这么猛!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古人诗里看来也不是夸张,不过这么猛的女子,只会让人望而却步啊!
乌兰泰整顿了些沿路较整的队伍,扭头涌杀回来,与夏诚等还未交战多长时间,罗三炮的右师也回头从屁股后头撵杀了回来,乌兰泰好不容易整顿的清军被前后夹击,彻底溃不成军,右路清军直接兵败如山倒。
兵马像水一样乱散四开,只是晓得一窝蜂的往回跑,开隆阿急驱马赶至乌兰泰面前道:“乌大人,事已不可为,快撤吧!”
“我有何面目去见皇上呢!与其被问罪,我倒不然战死留个名声!”乌兰泰叹了口气,道:“开侍卫,你告诉皇上,乌兰泰有负圣恩,来世再报答大清了,惟愿圣上代代圣明,大清世世无事!国祚万年!”
“驾!”说罢乌兰泰驱马举刀,带亲兵一头撞进了混乱不堪的士兵群里,四处砍杀着,开隆阿可惜般的吸了口气,领骑兵先行撤离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