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道士高举着火把,将静谧的院子照的恍若白昼。
苏辙是又慌又急,攥着张易简道长的手,低声道:“道长,您,您一定要找到我六哥!”
“求求您了……”
说话时,他不光冷的身子直抖,声音也在发颤。
张易简道长看着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在了他身上,正色道:“你别怕,方才我接到消息时就已要人去庄子上寻细犬了。”
“庄子上有人喜欢打猎,所以养了细犬,它们只要闻一闻你哥哥衣裳的味道,就能带我们找到你哥哥。”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苏辙的手,又道:“想必他们也快带着细犬回来了。”
苏辙这才安心些。
张易简道长叫风清子他们继续找人,先将苏辙带回屋,指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姜汤道:“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可别找到你哥哥,他没事,你却病了。”
苏辙这才小口小口喝起姜汤来。
他一碗姜汤尚未喝完,就有小道士带着程之元走了进来。
外头风大雪大,寒冷无比,程之元进来时冷的双唇发青,看起来是沉着冷静,一开口就道:“道长,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张易简道长看向他,直道:“苏轼在净房不见了,你可知道这件事?”
程之元已私下无数次设想过这一幕,面上恰如其分露出几分惊愕来:“啊?苏轼不见了?”
“道长,若是您不说,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了!”
顿了顿,他更是道:“不过,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您专程将我叫过来问话,该不会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吧?”
“我,我虽不待见苏轼与苏辙兄弟两人,他们俩人却也是我的表弟,我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他原本装的还是挺像的,但这话一出,却错漏百出。
如今整个天庆观中的人都举着火把四处找苏轼,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会不知道?
苏辙脸色一沉,扬声道:“你撒谎!”
“我与六哥好几次都发现了你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除了你,还能是谁?”
他甚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
张易简道长则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而是不急不缓开口道:“程之元,我并非说此事一定是你所为,只是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北极院中你的嫌疑最大。”
“无凭无据,我不会给任何人定罪。”
“如今将你找过来只是想问问此事与你有没有关系,若你此时愿意说实话,我会酌情发落的……”
他很少有这般严肃的神色。
他是北极院所有学童的师傅,纵然心中对苏辙苏轼等人格外偏爱,但也是看重别的学童的,他想着若程之元能说实话,则说明这孩子是迷途知返,并没坏到骨子里。
程之元既做下这等事,就没想过回头,只摇摇头道:“道长,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易简道长的面色是愈发凝重,淡淡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吧。”
程之元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了。
他想,自己这件事做的是天衣无缝。
方才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苏轼丢到了废旧的柴房中,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将苏轼捆了起来,将苏轼嘴里塞了一块破布,生怕醒来之后的苏轼大声呼救。
如此还不算,他生怕有人进去找到
了苏轼郎一块四处去找六郎了的。”
“您别看我身强体壮,可我娘说了,我这叫什么虚胖……咳咳,不说不打紧,一说我脑袋也有点晕了。”
“我生病了倒是不要紧,若将别的学童传染就麻烦了!”
张易简道长瞧他那一脸期待的样子,也道:“那你们明日一早都回去歇息吧。”
"等明年元宵节之后再来书院吧。"
史无奈高兴的是一蹦三尺高。
苏辙忍不住扫了他一眼,低声道:“无奈哥哥,你就装吧,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史无奈正色道:“谁撒谎啦?”
“我可一直与你一起在找六郎了,我的鞋袜也都湿了。”
说着,他就眼疾手快脱下鞋子。
屋内本就暖和,再加上他们脚边也放了个碳盆子,史无奈鞋子一脱,苏辙就闻到一阵浓烈的臭气扑面而来,熏的他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躺在床上的苏轼纵然已有几分鼻塞,却也是闻到了臭味。
两人齐齐开口:“快!快把你的鞋子穿上!”
史无奈不免有几分洋洋得意:“你们信不信嘛?”
苏辙眯着眼睛,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似的:“信!我信!”
“无奈哥哥,你快把鞋子穿上吧……”
史无奈这才哈哈大笑着将鞋袜穿上。
苏辙与苏轼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热闹极了。
史无奈又玩了会,这才回去。
而苏辙则留下来陪苏轼,他与苏轼一同钻进暖烘烘的被子里,轻声道:“六哥,有句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今日你死里逃生,福气还在后头了。”
说着,他更是道:“爹爹与娘说了,我们兄弟两人在外要互相照应,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我们两人都不分开好了。”
他现在想起这件事,仍觉得后怕。
若不是张易简道长借来打猎的细犬,只怕他们寻一夜都寻不到苏轼的。
这样冷的天,一夜足以将人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