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日娱混男团 KNINE 2880 字 2022-09-14

悲观主义者并不是一味觉得这世界很糟,相反,他们觉得这世界挺好的。

只是,这漫天繁华,都与自己无关,并且以后也不会相关。

我把贤在抱在怀里,坂本阿姨划着浆,我们泛舟在湖上,晴空万里,微风拂过。

绿意蔓延的世界,碧波清扬的人间,我收到队长世界的短信。

他问我,六月的最后一场演唱会,我愿不愿意当一回特别嘉宾?

下一秒,我把手机扔进湖里。

抱着贤在的手,开始颤抖,太阳很暖,贤在很暖,可是我的身体开始发抖,不由自主,无法克制。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灵魂与身体仿佛割裂。

头昏,喘不过气来,眼前的景色,仿佛上了一层高斯模糊。

坂本阿姨的惊叫声,像乌鸦刺耳的声音,在天空反复回响。

贤在受惊了,在小船里乱跑,船开始左右晃悠,像一只纸船随时都会被浪打翻。

我醒来的时候,消毒水的气味浓郁的让我想吐,胃里只有胃酸在反流。

坂本阿姨,一脸苍白藏在阴影里,沉默的看着我醒来,又飞快的跑远。

医生与律师一起挤了进来,热热闹闹的人群,找不到我的贤在。

“中村君,你是因体内的药物过量,导致脑部血管收缩引起的突发昏厥。”医生一脸平静给我传达病情。

“中村君,遗嘱内容,你需要变更吗?”方岛律师说出口的话,仿佛不近人情。

“不用。”我摇了摇头,转向坂本阿姨的方向望去,“贤在呢?”

“在宠物医院里,它落水感冒了,目前也在住院。”坂本阿姨拿了一杯水,走到我身边。按下按钮,让床板升起来,让我能坐起身子喝水。

“哦。”我接过水杯,凑过去喝了一大口。想着贤在的年龄,难免有点忧虑,“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没你严重。”坂本阿姨一手托着杯底,一手给我拉被子。“只是年纪大了,感冒不容易好,医生说需要输液治疗。”

“如果你是药物成瘾而导致的过量,我需要给你重开药方,还要上专门的心理干预疗程。”医生的声音不快不慢,镇定而冷漠,“如果你想死,记得一次吃一整瓶,保证下次你醒不来。”

我对坂本阿姨示意不喝了,望着医生,发自肺腑的解释,“我想,我只是忘记,自己已经吃过。”

转头望着方岛律师,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拇指,微微一笑,“我没事,请不要担心遗嘱会不符合我的心意。我没那么快死去。”

方岛律师无语的望着我,抬了下眼睛架,一脸冷漠的模样,“请不要说如此恶心的话。我过来,只是确认你的遗嘱问题。”

“嗯,我知道。”从小拇指到整个手心,我慢慢伸过去,轻轻握住他的大手,温柔的朝他持续微笑,眼神里透露着温暖与安宁。

他没拒绝,也没放开我的手。

我知道,他喜欢我。我的直觉,救了我无数次。

我握了一会,率先松开了手。我需要方岛律师,维持一贯的冷静与专业,而不是其他的错觉。

医生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匆匆而来,又匆匆邀请方岛律师一起离开。方岛律师,在我成年后,是唯一可以替我签下亲属同意文字的人。幸子姨母信任他,我延续了这一传统。

坂本阿姨开始给我剥橘子,小而甜的砂糖橘,她用指甲慢慢撕开一道表皮的缝隙,轻轻一拉,橘子在掌心里顺势一卷,一整个皮就这么轻柔的剥下。

“三年前,我儿子死了。两年前,我女儿嫁人,还生了一个孙女。”她把一个小小的橘子,剥开好几瓣,一瓣一瓣的放在我手心里,嘴里却开始聊起自己的家常。“我女儿是未婚先孕,亲家看不上女儿,更看不起当妈的我。但女儿喜欢,我也就没阻止。他们住在亲家全款买的公寓。亲家,不喜欢我上门,每次去女儿家,女儿都会一脸为难。后来,我就不去了。”

我把橘子放进口中咬了一口,甜味从果肉里炸开。

“我这一辈子都给人当家政保姆,这是我唯一会的技能,我靠它,一个人养活了我的儿子与女儿。现在,他们都不需要我了。”坂本阿姨剥完一颗,熟练地继续剥第二颗,手上没有停过,嘴里却顿了几秒,低声的叹息,“方岛律师说,你的遗嘱里有我的名字。你死了,我能分一大笔钱。我老了,用不了那么多钱。”

“贤在,我不要钱。”坂本阿姨把第二个橘子放在我手掌心里,沉沉盯着我,“我的生活里,只有你了。所以能不能麻烦你,活的久一点?”

我摊开手心,看着一瓣瓣橙黄的果肉,望着坂本阿姨脸上一道道皱纹,脸色苍白,眼神含着小心翼翼的祈求,悲伤而沉重,满满担忧,满目关切。

手掌好重,重的,我想沉入深海。

我不喜欢坂本阿姨的眼神,那让我想到姨母。

我没法拒绝这种眼神,我痛恨我没法拒绝。

我懦懦的张开嘴,试图发出声音,又被某些东西压回去。

我恨恨的拿起一瓣橘子,狠狠咬了一口,汁水在口腔里飞溅,很甜,很苦。

我抱着我的灵魂,在空中飞舞,飞来飞去,到处都是蛛丝。

粘的我从空中坠落,粘的我无所适从。

最终,我只能垂下头,小幅度点了点头。

坂本阿姨,手不停歇,整整给我剥了一袋子的橘子,放在我的床头柜,让我慢慢吃。

她知道,我答应了,我会尽力做到。

她很开心,开始忙忙碌碌收拾起房间,开始跟我念叨,等会回家给我多带几套换洗衣物。

周而复始,我败亡在女性的祈求里,我按着女性的要求活着。

我喜欢姨母,我喜欢坂本阿姨,同时,我也怨恨她们。

我像被剥了皮的青蛙,血肉模糊的生活在她们给我打造的世界里。

我希望,

我是凛冽的寒风,

略过阿尔卑斯的雪原,冰天下消散。

我希望,

我是温柔的春雨,

滋润着西部荒野的牛背,枪声中消亡。

我希望,

我是雄浑的飞鹰,

飞跃苏格兰的云端,空旷里寂灭。

我希望,

我是滑过黑洞的光,

奔跑亿万光年,一刹那闪耀。

我的希望,我连当面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