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掉对面艾新如丧考妣的脸,场面应当是很温馨的。
盛知新出神地想着,面前的碗里忽然落下一枚剥好的虾。
他抬头看了眼温故,却见这人神色如常,手上动作很快,又是一枚虾落进自己碗里。
对面的摄像机正尽职尽责地对着桌子拍,盛知新忽地有些坐立难安,就好像什么藏了好多年的秘密要被全国人民发现了一样。
“洗手了,没下毒,放心吃。”
温故见他拘谨,开口逗他:“不会剥也没关系,不常吃的都不会剥。”
盛知新“哦”了一声,强撑着不去看摄像机,夹起虾塞进嘴里。
温父是个做干部的,平时教育手下教育的多了,难免和别人聊天时也带着一股说教的味道,说的林子晋头昏脑涨,只能频频举杯,好不容易得了个空,一转头就看见盛知新面前的碗里堆了好几只剥好的虾。
他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唇边勾起一丝恶劣的笑:“温老师,忙着呐?”
温故瞥了他一眼,从善如流地将手里刚剥好的虾直接丢进他碗里:“吃饭也堵不上你那张嘴。”
林子晋“嘶”了一声:“你有意思没有?”
“听不懂,”温故说,“少喝点,神志不清了都。”
盛知新听着两人的对话,也不知为什么,低头闷闷地笑了。
林子晋看着稀奇,伸手揪了下盛知新的脸:“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和大家分享分享?”
盛知新摇摇头,嘴里塞着东西,一鼓一鼓地动着,看起来像只仓鼠。
也不知道是青岛人口味偏淡,还是有人特意叮嘱,整桌饭菜没见多少红油,是以盛知新吃得格外顺口。
他咬着最后一块排骨,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的家常菜了。
年少离家,自己住在二十平方米的出租屋里,靠助学金和打工赚的钱磕磕绊绊地上完了高中,好在考了个不错的大学,这才从过往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吃过一块钱的白面馒头和咸菜,吃过学校最便宜的素菜米饭,也吃过机餐和剧组的盒饭,但就是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
盛知新吸了吸鼻子,觉得眼眶发酸,连忙伸手拿着酒杯欲盖弥彰地灌了一大口啤酒,呛得咳了两下。
但是青岛的啤酒和他在别的地方喝的不一样,那股很纯的小麦味侵略感十足地扫荡了他的味蕾,让他不由得又喝了一口。
很特别,像阳光下麦田的感觉。
一顿饭吃到最后,温父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螃蟹。
那盘螃蟹膘肥体壮得很,红彤彤地摆在盘子里,勾走了半桌人的目光。
林子晋是全桌最不客气的人,伸手直接拿了只最上面的螃蟹。
盛知新之前在家的时候顶多只吃过河蟹,还有专门的拆蟹工具,慢条斯理地很久才能吃完一只。
但看样子眼前的海蟹是不准备给他搞拆蟹工具的。
盛知新在心底叹了口气,咬着牙伸手拿了只蟹回来,将那只死后仍然张牙舞爪的钳子卸了下来,接着进军螃蟹壳,但又咬又敲了半天,也仅仅靠“粉身碎骨”的方式将那点可怜的蟹肉分离了出来。
就在他有些窘迫的时候,似乎听见身边的人轻笑了一下,接着一盘被人差不多剥好的蟹肉便被推了过来,顺便把那盘已经粉碎性骨折的螃蟹拿走。
盛知新的指尖触电似的一颤,微微侧过头。
“就知道你不会剥,”温故说着,又将一小碟姜汁推了过来,“看我干什么?”
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