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邪神?,他们又不是我的信徒!
沈明烛发出这些质问的时候,声嘶力竭,人已在崩溃的边缘。
司星北轻叹一口气,眼里有宽慰之意,不过相对来讲是平静而释然的。
他就像是被囚禁已久的犯人,如今总算即将等来解脱。
静静注视沈明烛片刻,司星北开口道:
“小烛,师弟,仁霁,大巫……无论是哪个身份,其实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很荣幸能有缘分当你的师兄。我为你感到骄傲。
“但是小烛,你要听劝,不要让自己活在痛苦和疯魔中。
“困了那就睡觉。做噩梦了就让自己赶紧醒过来。病了要吃药。饿了那就让自己吃饱。
“小烛,不要紧,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就当这是一场梦。又或许……这真的是一场梦,谁知道呢?”
说完这话,司星北近乎残忍地用玄力再断自己一臂。
血水立刻喷涌而出。
那一刻,沈明烛彻底疯了。
理智尽失,人性泯灭,他疯了一般扑向那截手臂,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血红色。
等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
大概血肉是最好的补给品。
吃掉他们所有人之后,他暂时恢复了几分理智。
可他宁愿自己当一个疯子。
他根本不愿意面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沈明烛勉强控制住自己,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一切。
也幸好他确实是在疯魔的状态下实施的那些吃人行为,以至于那会儿l他怎么也回想不起半分细节。
因此他尚且能坚定地走向海边。
他还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个时候的沈明烛感到自己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了,他不再是人,而似乎真的一脚埋进了神域。
他曾有过点香成神的经历。
不过那一次他成神的感觉非常虚幻。
毕竟他只是自己小世界里的神,他对真实空间的影响范围有限,他还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
可是他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他能够感觉自己的基因发生了变化,身体似乎具备了无限的潜力以及无尽的可能。
甚至一弹指间,他就能摧毁很多物种——
比如那些他之前所忌惮的土著。
土著不具备人的智慧,所以他们不知道,如果他们中的一个吃掉其余所有土著,也能完成进化,继而成为所向披靡的存在。
他们没有这么做,每个人的力量都很普通,于是成了沈明烛的瓮中之鳖。
将他们一个又一个吃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沈明烛不知道。因为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再度疯了。
这似乎再次证明了一件事—
()—
鲜血和生肉能摧毁他的所有理智。
在吃完所有土著后,沈明烛并没有立刻恢复理智。
他是在司星北和郑方等人的帮助下恢复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心神澄澈,万念皆忘。
“我身清净,我心清净,我意清净,如山不动、如水不转、如风过江……
“小烛,醒过来。
“沈明烛,清醒过来!”
沈明烛暂时恢复了意识。
他失去意识之前,海滩上站满了学生。
他清醒后,这里已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又强大了很多。
他不仅恢复了视力,更能看见很多维度,这个世界就好像在他面前打开来了。
便是在这之后,他去到了礁石上眺望那片碧色的海域,以及那座既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遥不可及的须弥山。
他不知道刚才自己是真的听到了司星北的声音,抑或是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的大脑不愿接受眼瞎的事实,所以会传递给他一些错觉。
那么自然有可能发生的一件事是——
大脑不愿让他太过内疚,所以会让他以为,他把司星北吃掉并不意味着杀了他,而只是让他成为了自己神之体的一部分。
事实究竟如何,沈明烛分不清。
他唯一庆幸的是他暂时想不起吃人的细节,他可以欺骗自己并不是真的吃了他们。
不久后,伴随着系统里能量团急剧下降的提示,沈明烛开始咳嗽了起来。
看来,即便已接近神的存在,他还是逃不过这个世界的既定法则。
沈明烛知道自己该前往须弥山了。
于是在礁石上立足片刻后,他以人身入海,化而为鲲,开始在海底畅游。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可这片海域之大,就连鲲也要花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跨越,继而抵达那传说中的须弥山。
初入海的时候,沈明烛既能看见海面之下、甚至海底的情形,又能看见海面之上的情形。
海底也呈一片碧色,跟海面的情形差不多,并不知光源从何处来。
此外,跟现实并不同,这里没有珊瑚、也没有任何鱼虾,有的只是一片死寂,如生命最初的起点,也如生命最后的终结。
至于海面上的情形,倒与在岸上时看到的并无不同,无非是万里无云的天,永恒不变的日光,遥远而莫测的须弥山。
不过沈明烛越靠近须弥山,海面上的景象就变得越模糊,最后它们纷纷化作了一团雾,似水中花、镜中月,抓不着摸不到,有着格外神秘幽远的色彩。
与此同时沈明烛能感觉到,自己的某种神通似乎在渐渐消失。
这一切好像寓意着,神会赐予在外流落的信徒以神力,可当信徒们回到他的身边,他就要收回他们的所有力量。
太一早就已经
上岸、往须弥山山顶而去了,沈明烛亲眼看到过那一幕,但他却也不急于上岸,反而在某种本能与潜意识的驱使下,朝海底潜了去。
他的眼前是一片又一片的、深深浅浅的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