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的那位是时哥朋友吧,我也听说了,想过这哥们也很厉害,但没想过那么牛逼,哎呦我真没想到舞台效果会出奇得好。”
“对啊我也觉得今天我们有够争气,但是话说回来这死人剧本谁写的?感觉结尾怪怪的,没头没尾嘞。”
“文艺委员写的啊,她照着蹲坑读物琢磨了小一周才写完,体谅一下人家,我感觉还不错了,我们干这一行吗,当个气氛组还那么多事儿。”
“刚刚你忘词了,我可注意到了……”
同伴间的谈论声忽远忽近传进江景时的耳朵里,他们的声音细碎,他听得不太真切。
恐怕是他带着头套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心里太过念着那声没有商量过的叫不出名字的尖叫声了。
江景时戴久了头套,压着头骨太重了感到不适,他一下台就摘下了绿色的卡哇伊头套,只身一人拐弯走进了后台长廊。
见鬼的,平常也不见学校如此囊中羞涩,剧场厅还是学校近年来拨款新建的,这后台的长廊居然连灯都不亮。
这场景与江景时刚才参演的舞台剧里的某个场景还怪相似的,熟悉得让人沉默。
“……”
江景时找了一番,确定这地方没有灯闸,他干脆就不顾灯不灯的了,他现在比较想跟黎忘碰面。
江景时都能想象出碰面时,黎忘头顶上会晃着几根不老实的呆毛,飘来飘去不停下来,飘到最后停下来也故作玄虚不肯说一句话,但憋不住笑,黎忘会眉眼弯弯等着人类来夸。
确实该夸,今天他们配合得特别好。
江景时心里慢悠悠想着,步子越走越快。
他走进了琴房,第一眼瞧见的是躺在地上的丑萌南瓜灯。琴房里没有黎忘的身影,也没出现什么别的东西,只有那盏小南瓜灯可怜兮兮躺在地上,被主人忘记带走了。
他俯身捡起南瓜灯,有些无奈地瞧了眼小南瓜灯。
走吧,带你去找找你主子在哪儿。
江景时心底默默对着南瓜灯念叨,他拎起小南瓜灯走了。
他猜,黎忘可能是太亢奋,飘去自己的秘密基地晃悠去了。
江景时走出剧场厅,他的脚步一转,顺路兜去了黎忘可能会去的厕所洗手台下面扫视了一圈。
但他猜错了,黎忘并没有在这里。
江景时拎着那盏呆呆的南瓜灯,停下了脚步站定在洗手台前,他的背影高挑,杵在原地就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但实际上江景时在很认真思考,黎忘是不是又换新的秘密基地,换了新的高级厕所洗手台了。
应该不会的,黎忘是很念旧的小鬼,他那一麻包袋的破烂玩意一个都不舍得丢。
江景时没再多想,只当黎忘临时有什么急事忙去了,哦对,今天是万圣节,没准黎忘找到了新的朋友呢。
他决定先回寝室。
咔哒。
他推开了寝室门,屋内黑着灯,黑漆漆一片,商池和陈叙也还未回来。
江景时心里说着不着急没关系,但内心有隐隐的不安促使着他没法儿不去想黎忘究竟身在何处。
他站在没人的寝室里,抬眼望向了黎忘平常睡的床铺,床铺上放着鼓鼓的一坨被子。
江景时伸手试探性地掀了掀,一掀开被子,里头只放了一只皮卡丘。
黎忘很珍惜他的玩偶,不知道黎忘是不是以为他把这只玩偶送给他了,黎忘每天离开寝室前都会给玩偶盖好被子。
江景时把被子给皮卡丘盖了回去。
他无声走回了自己位置前,将被主子暂时忘记了的南瓜灯放到自己桌面上。
他感到内心有些烦躁,这烦躁来得无端莫名,他扯松了些衣领扣子,坐下与这盏南瓜灯平视着。
江景时看着这盏南瓜灯,思维很发散。
你爸不要你了。
他飘走了都没记得把你带走。
他可能也没多喜欢你,当时他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应该是我瞎,看错了。
他已经把你过继给我了,你等着过苦日子吧,我才不喜欢这种丑萌丑萌的物件。
骗你的,其实他超级喜欢你,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连你都没顾上,丢下你走了。
一定是有原因的。
江景时蓦地站起了身,不再闲得发慌对着一盏南瓜灯倾诉有的没的。
他垂下了眉目,不再选择等待,他决定去找找黎忘。
他居然有种预感,黎忘就要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