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阮点了下头。
一出声,眼泪差点跟着直接掉下来。
燕宁的六月潮湿多雨。
他打到车,又堵了半个小时才到医院,谢时屿在病房外等他,不顾旁边人诧异猜疑的眼神,抱他在怀里。
“还好送来的及时,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再观察几天就能回家歇着。老人家心脏本来就不太好,但这次没有什么诱因吗?就突然发病了?”医生问。
江阮茫然地摇摇头。
他跟谢时屿守在病房外,等奶奶醒过来。
谢时屿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滴答淋水,少年薄而有力的肌肉线条都看得很清晰。刚才送奶奶来医院的时候,雨下得很大,他帮着跟救护车来的医生撑伞,自己反而浇了一身。
医院楼道阴凉,还真的有点冷。
“你回去换个衣服吧。”江阮勾着他的手。
“没事。”谢时屿说。
江阮偏过头,凑到他肩膀锁骨上嗅了嗅。
“臭吗?”谢时屿自己抬起胳膊闻了下,浑身湿汗跟雨泥混在一起,味道肯定不会好闻,他皱了下眉。
“好像是挺臭的。”江阮过了半晌说。
“嫌弃我?”谢时屿不乐意了,挑眉问他。
江阮摇头,往他那边蹭了蹭,搂着他,窝在他怀里。
谢时屿罕见地红了下耳根。
等到奶奶身体终于缓过来,江阮去问,才知道江睿把他家的地址和电话留给了债主,对方误以为他们还住在一起,打电话过来威胁江睿,“你看着办吧,下个月再还不上钱,剁了你娘老子的腿。”
江阮拨电话回去,告诉他们江睿早就搬家滚远了,然后丢给他们江睿所有曾经用过的联系方式。
又去给家里换了新号。
“要搬家吗?”谢时屿问他。
江阮早就想过搬家,但是很难,奶奶的记性时好时坏,他高一的时候带着她去租的房子住过一段时间,她不但晚上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还会趁他不在家偷跑出去,拄着拐沿街找去原来的家。
他们一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包括他父母都是在这个院子长大,亲人爱人都已经不在世,对于老人而言牵肠挂肚,太难离开了。
“我也想找江睿啊,那我不是找不着吗?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家把他给藏起来了,不想还老子的钱?都欠他妈三年了,好不容易让我找着个地方,不还清了,谁都别想跑。”
江阮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他手机号的,经常上课就突然打来电话,谢时屿就把他电话卡拆了,换到自己手机上。
“你信不信我?”谢时屿叼着烟,忽然问他。
“什么?”江阮没听懂。
谢时屿暧昧不清地哼笑了一声。
傍晚放学后,谢时屿说有朋友找他,先不回家了。江阮没怀疑,毕竟平常三天两头找谢时屿的人还挺多的,谢时屿也不是每晚都陪他回去。
江阮直到后来都不知道谢时屿去做了什么。
到家时校服外套都是血。
脸颊上很多擦伤,已经包扎好的手臂上纱布往外渗着血,肩背布满红肿淤青,伤痕纵横交错,没剩多少好肉。
但是再也没人给他打过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