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两天前。

嗒,嗒,嗒——

皮鞋踏在光滑的瓷砖上,一步,一步地,走近。

“您……您确定要进去吗?”

富态男人脖子上的肉抖了抖,掏出手帕不断擦着额角冒出的汗水,嗓音颤抖。

“这里面,这里面是,是他,是那个疯子!”

哦,可怜的福特都快吓破胆了。毕竟上任院长以后,他可是从来不敢接近这间b区最深处的病房呢。

疯子?这可真是粗鲁,福特先生。他怎么会是疯子呢?他应该是全天下最清醒的人啦!

另一个年轻的嗓音说话了。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地,福特先生。”

已经有多久没人来过了?他一向对时间的流逝不敏感。什么一寸光阴一寸呀,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呀,一辈子才有几十年?为什么总有人要数着日子活着?就应该随心所欲,找找乐子,说几个烂大街的笑话,就像他一样!朋友们,为什么要那么严肃?

whysoserious?

他是找了些乐子,也讲了个成功的笑话什么的……比如,呃,有一只蝙蝠不会飞,因为那是个孤儿?不好笑?好吧。一个幻想自己会穿上戏服与怪胎搏斗的精神病人的故事?太老生常谈了?他必须得承认这确实是个被讲烂的故事……

“让警卫都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可是……”

“我确定。”

啪——

黑暗中,亮起一束火焰。

他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油彩覆盖的面容在摇晃的火光后晦暗不明。

“很多人想找我合作,很少人敢单独和我说话。”

“为什么不,请问?”男人彬彬有礼地反问,“我不害怕你。也许你威名远扬,但你只是个凡人,凡人是可以被杀死的。”

“你不是神,内皮尔先生。”

“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起来。

唯一的火光熄灭了。

男人冷眼看着这出独角戏,直到他被呛得咳嗽起来。

“哈哈哈……抱歉,我真是,实在是太好笑了!”他气喘吁吁地拍了拍桌子,“这位先生,你,哈哈哈哈哈,你,你真是个喜剧天才!我的天呐,多么简单的道理,这么多年,竟然,竟然没有一个人明白!”

笑声渐渐止住了。

“那群蠢货……”

他的语调诡异地上扬,发出一种颤抖的、沙哑的、怪异的声音。

“你说的非常对。凡人,是可以被杀死的。”

“是谁,自诩为神,愚弄世人……”

灯光照亮房间,四目相对

一双冷静,一双狂热。

“我想,我们达成共识了?”

格斯·布莱尔端坐在长桌对面,扶了扶金丝眼镜,淡淡问道。

小丑把玩着打火机,那惨白的面容上,血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越来越大。

“是时候去找我们的小男孩了。那躲在蝙蝠面罩下的、可怜的、哭泣的孩子——”

“——布鲁西宝贝儿。”

下午四时三十分左右。

哥谭大学位于郊外,占地广阔,历史悠久,是哥谭市唯一一所高等学府。

赫斯特到达校园东门时,太阳西斜,光线打到矗立的教学楼上,折射出一片长长的阴影。

早些时候,他选择了一套得体的便服,微卷的长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接着将那封来历不明的信件服帖地放在上衣的内侧口袋中。

天空不复澄净的深蓝色,蒙上一层薄雾,使得流动的气息中带上些许潮湿。今日的天气让人感到有些沉闷,气温反而维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

给艾伯特发信息说明自己下午有事外出后,赫斯特便出了门。

他选择乘坐哥谭市著名的有轨电车,在罗宾逊公园下车后,步行至哥谭大学。

哥谭大学的绿化做得很不错。正逢夏季,整个校园都充斥着绿意,层层叠叠的深绿色树叶与大片的人工草坪让人心旷神怡。

学生们三两成群地走在小道上,也有单车清脆的铃声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交谈声中。路过一片优美的人工湖时,赫斯特看到有些恩爱的小情侣坐在花丛旁的长椅上,正黏黏糊糊地互诉衷肠。

[让我回想起我的学生时代。]他在心中感慨,[校园生活是多么美好,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你确定是“你的”学生时代?美好。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