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韦恩英俊的面孔，随即像只受惊的小猫儿一样，窜到了披着针织毯子的沙发后。

末了，又从扶手旁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谨慎地观察着这位不速之客。

赫斯特瞧着她这副犹如惊弓之鸟般的模样，心下一叹，伸手把这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捞了起来。

伊莎·西奥多是个与她的同龄人相比过于安静的孩子。

大部分的时间，她安静，内敛而沉默，只是敏锐地观察着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之外的，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一次小姑娘在他的事务所留宿的夜晚，赫斯特若有所感地从睡梦中惊醒，发现伊莎静静地靠在床头，琥珀色的眸子在满屋黑暗中闪着微光。

“楼下有个很可怕的东西。”她小声道，“我怕它伤害你。”

赫斯特怔了怔。

是那个书架上的人脸雕像。他想。尽管那东西已被妥善的净化过，但对于灵感高强的人来说，它在他们的灵觉中仍像燃起的篝火一般明显。

只到这一刻，赫斯特才真切地意识到68的灵感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这个数字会随着她年岁的增长越来越高，直到她成年时才可能停止变化。

他人眼中安静祥和的人间，于她而言是危机四伏、暗藏漩涡的炼狱。

[伊莎是个“天生的灵觉者”，对吗？]

[她是。你可真会捡孩子。]系统淡淡道，[哪怕在神的时代，“天生的灵觉者”也几乎只在最古老的记载中存在。世界对于他们是完全敞开的——世界的阴影、人间的背面如影随形。]

[你要知道，所有记载中的“天生的灵觉者”全部早夭，没有一个活到了成年——翻阅图书馆中的一本文献就足以让他们丧命。]

从思绪中脱离，看着坐在他膝头的小姑娘，赫斯特不禁放轻了声音。

“我和这位先生只是在聊天。”他柔和道，“你先等一会儿，好吗，伊莎？”

哄好小孩后，赫斯特抬起头，觉得他不能再纵容布鲁斯继续在他这儿折腾了。

“抱歉，韦恩先生。关于您那颗失窃的宝石，恕我无能为力。”

哥谭宝贝儿那双闪着光的、钢蓝色的眼睛立刻暗淡下来。

“真的不行吗？”

“那是颗晶莹剔透的墨绿色石头，像上好的翡翠一样摄人心魄。它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那怅然的神情让赫斯特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

[我怀疑布鲁斯在撒娇。]他艰难地说，[他对他自己真的有很明确的认知——该死，我好像还真吃这一套。]

系统沉默了。它花了那么几秒，去想象当赫斯特发现他的一见钟情对象蝙蝠侠和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布鲁斯·韦恩其实是一个人时的画面，然后它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稳住，我亲爱的传奇调查员。]它清清嗓子，严肃道，[快使出你高达95的意志力！]

于是赫斯特凭借他高达95的意志力坚定地拒绝了这位大少爷。

孩子是不能溺爱的——他安慰自己不安的良心——你应该拒绝他不合理的要求，哪怕他没要到玩具的委屈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请回吧，韦恩先生。我建议您还是报警比较好——您自己能回去吗？上东城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需不需要我——”

最终布鲁斯拒绝了赫斯特送他一程的提议，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斯科特街西十五排巷口处的电线杆旁，停驻着一辆隐蔽而低调的黑色轿车。

迈入那辆轿车的第一秒，布鲁斯脸上那浪荡的、甜蜜的“布鲁西宝贝儿式”笑容立刻消失了。

“伊西多绝对认识我——认识布鲁斯·韦恩。”他一边匆匆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一边冷静分析道，“一位远近闻名的、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突然闯入他的事务所，向他提出无礼的要求，还一直赖着不走——正常人的反应绝不会像他那样。他对我的态度简直是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