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前2

还是说他完全就是为了公事过来的?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一定可以根据性格大概猜出一个回答,但是因为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人是那位最讨厌按常理出牌的五条悟,所以,即便正常人应该是有个主次……

伊地知也完全无法猜测这位自己认识了十好几年的前辈到底会先问出何种问题。

五条悟在自己那杯茶里放了超级过量的方糖:“唔……同意她来当诱饵啊……”五条悟的尾音拖得很长。

他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那样,不,应该说简直有些像是高中生的自己的老师了。

那家伙只是哎呀了一声,“看来真的很喜欢对方啊,高中生的我”

伊地知的耳朵竖了起来——看来是时过境迁的那种走向?

但除了这句话之外,五条悟就再也没有对梦里高中的自己、或是预知中自己给对方套上衣服做出任何反应。,他像是个对于自己隐私过于平淡的吝啬鬼、不想聊这件事、又可能就是单纯地想一出是一处地随便跳跃着话题:“不过,知道名字的话,伊地知。”白发特级的语气沉了下来,“最快需要多久?”

看来是调整到了公事模式。

于是伊地知也推了推眼镜,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穿着的西装都有一颗扣子扣歪了,他面上倒是维持着那副有些气短心虚地模样说起了正事。

“知道名字和大概得年龄范围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在区役所的户籍信息里面大概搜索一下——我等天亮区役所上班就会去打个申请。”

只要文书下来。

都是电子化社会了,找这个东西很快。

“所以?”

“上午十点左右吧。”辅助监督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了坐在沙发上的特级术师,最后,可能确实是好奇心已经完全压过了人类曾经属于野生动物的那种求生本能,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问出口了,“……那个,五条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不需要说完整句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凌晨的办公室里,空气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响亮。

伊地知完全僵硬了。

而那个绷带绑着眼睛的白发男人唔了一声,然后才把姿势变成了二郎腿:“不过,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伊地知”他手心向上,以手枪似的收拾指向了自己的后辈,“那个时候,你嘲笑了我是吧。”他在微笑。

伊地知却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在夏油前辈撂挑子去盘星教当教|徒、五条悟毕业之后——很久没能察觉到的微妙怒意。

冷汗爬满了滑子菇的背脊,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条萎靡下坠的一撇一捺。

辅助监督紧张地直接僵硬在了五条悟的对面,已经开始思考起要不要问一下柠檬挞、不、齐木善子小姐该怎么让自己忘记梦境:“那个、这个、……抱抱抱抱抱歉!”

反而是那个脾气不定的前辈突然摆了摆手:“哎呀我也不是什么恶魔,总之,搜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白色扫把头歪着脑袋,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问题,然后这个童颜的最强才啊了一声,把双手插在兜里,像是顺着荡秋千的力道着陆一样,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种事情真的很麻烦,而且我的取向已经完全变了都过了多少年了,比起稍微有些可爱的直率温柔系,我现在喜欢的是那种稍微会让人心跳加速、亮出爪子的类型噢会咬人的猫咪那种的”

五条悟举起一根手指,姑且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用绷带遮住眼睛的白发男人语气轻快,歪着脑袋:“持续到现在的初恋虽然很纯情,但果然好像是什么怪人一样了诶。”他一边抱怨着一边以拇指和食指比着v字摸起了下巴,“会不会吓到人啊。”

……您本来就是怪人吧。

而且那种明确的取向描述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地知在心里骂我?掌掴来咯”

“——您分明只是想要报复我吧!”

“那我现在就来?”

“抱歉,我会乖乖工作的。”

“哎呀,怎么一副我是恶魔上司的样子,真可怕啊职场暴力。”

使用暴力的到底是哪边!

然后,伊地知在高大的白发特级双手插兜散漫地去骚扰学生的时候,才看着他逐渐远离的身影意识到一件事——那你两个月后还把衣服丢给她?

不对。

伊地知从文件里抬起了脑袋,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微妙的猜测。

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不管是前者和后者……

所以到底哪句话才是真心话啊?只听表面的话果然根本不知道这个乱来的家伙在意的是哪个部分!?而且五条先生刚刚……到底是在为什么生气呢……?

后知后觉发现之前自己被迁怒的辅助监督已经抓狂了起来,但那个总是以游刃有余避开别人窥探自己内心的男人当然不会给他答案。

而比预料中要更简单。

在天亮之后的十点之前,他们就拿到了户籍系统里,那位‘齐木善子’的资料——薄薄的几页纸只记录了一名在籍未成年术师直到十五岁的档案。

原名加茂善子,似乎一直跟着作为巫女的母亲生活,8岁的时候被东京的齐木夫妇收养,小学就读于pk小学,而直到16岁中学和高中都是在廉直女子学院中等部和高等部就读。

伊地知从档案里摸出了最后两张纸。

前一张是做到一半的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入学档案,似乎是在工作人员草拟的时候就已经作废,所以并没有递交给当时的校长和教师。

“她高一的时候,是要转学入学高专的?啊、这样的话就是和七海先生一届,”辅助监督推了推眼镜,被这种意料之外的灯下黑惊到了,“缘分真是复杂啊……差点就是前后辈了。”

而旁边听着的白发男人嘴抿得平平的,双腿伸着坐在办公桌边双手抱胸歪着脑袋,翻开了最后一页纸——这确实解释了齐木善子为什么没有在十年前成为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学生。

那是警方在2006年,也就是十年前左右保留的失踪人员报案留档。

据说齐木善子是在住宿制的学校失踪了,齐木家夫妇两人报了警,但在警方并没有更多进展,夫妇俩在两个月后直接提交了撤案申请放弃了搜索——不过报案时候的照片还是留着的。

那是由家属提供的生活照、初中毕业照的备份,穿着水手服的女校学生握着卒业证和一金一红两个异色头发男生站在樱花树下拍照。

三个人只有一个人在笑两个人都是面瘫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旁边两个高中生那种奇怪的圆球头饰都是些什么……

照片有些年份,又是合照,比起现在清晰度要低一些,能看见的只有齐木善子黑色的长发被扎成了巫女样式,猫一样的同色眼睛,五官没那么清楚,但也能依稀看清是个有些清冷的美人。

一切像是有了进展,明明知道了一切,但这些事情对找到齐木善子的帮助并不怎么多。

伊地知忧心忡忡:“果然、柠檬挞是被限制在了什么出不来的地方了吧。”

而旁边那个白发特级教师已经摸出手机,对着照片就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唔……”五条悟状似思考了片刻,盯着照片严肃地思考了半天,“哎呀,这就完全说得通了呢。”然后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把合照中的另外两个男生圈住裁剪了出去,重新调整成了齐木善子的单人照,发送给了伊地知。

瘦削的辅助监督慌忙地摸出了手机:“啊、我这就派发让窗也留意——”他话还没说完。

“用照相纸冲洗出来吧,伊地知。”那位乱来的前辈已经说了自己的要求。

“啊、好的——要派发的话我需要冲洗几份?”

“当然是一份?”

两人鸡同鸭讲,面对面安静了半分钟。

然后五条悟才啊了一声,简笔画一样的羽毛球大高个像是定格动画似的、随随便便地用手机又对着那张照片拍了一张,发给了伊地知。

他拿走了原片:“拿这个去派发吧。”笑眯眯的任性大猫甩手就跑。

……所以你的‘说得通’的到底是什么。

眼镜仔的疑惑震耳欲聋,然后他才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手机里的照片,疑惑地诶了一声。

照片里的红发高中生的脑袋之前是这个角度吗?

他顶开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又看了一遍,发现果然是自己看错了,红发高中生的脑袋还是最早原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