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我是吧?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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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京剧》选择录一期播一期的方式,拍摄完的第二周就正式播出。
郁霈和清河班的名字再次上了热搜,这次连秦之遇的名字也在热搜上,郁霈介绍清河班那段看哭了无数人。
京剧协会甚至连国家京剧团都转发了微博,毓祯看到小似玉的名字重新出现在视频里,感动得老泪纵横。
秦修逾也看到了微博,怔怔地望着视频里模糊的照片,捏紧了手机。
他一直觉得郁霈不可能扶起清河班,也不可能有人能救得了京剧,但他就是用摧枯拉朽的热度将京剧带回大众视野。
他从不后悔带走初粟,但看到父亲的名字被人提起,他还是免不了五味杂陈。
“哇我抢到清河班下个月演出的票了!”
“我也抢到了!我抢了三次演出了都没抢到,这次有几十万人预约我还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抢到了!”
秦修逾被人撞了下,两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连忙和他道歉,“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
“没事。”秦修逾按灭手机,拉紧背包离去。
清河班的第四次演出在十二月初。
前三次的演出非常圆满,场场爆满座无虚席,铺天盖地的新闻稿几乎将清河班都淹没了。
因为郁霈的热度,京剧类综艺如雨后春笋,甚至有几个电视台和网站还开启了几个更为接地气的京剧选拔类节目。
节目组想请郁霈去做评委,他想都没想就拒绝,把专访让给叶崇文,自己专心练戏教徒弟。
演出三天也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雪,每个人赶到平洲大剧院都是一身白。
郁霈忽然想起去年的除夕,陆潮在清河班门外,掌心里捧着一枚小竹灯,一晃都快一年了。
走廊里放着新鲜而喜庆的大花篮,郁霈拿起手机拍了照片,发现一个没有署名的,疑惑回头:“这是谁送的?”
肖听凑近端详几秒,“不出意外一定是送给你的。”
“谁送花篮还不写名字?”叶崇文也奇怪,“别有什么猫腻吧?”
肖听左右
看了看,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也许是爱咱们玉佩老师口难开呢?又或者是什么得罪过、或者对不起玉佩老师的人,想道歉呢?”齿都要和血吞,现在却止不住湿意。
郁霈仰起头想把眼泪逼回去,眼睑上先一热,他别过头,对向陆潮微垂下来的眼,一颗眼泪陡然落在了他的指背上。
陆潮用拇指蹭掉他眼角的水泽,无奈笑了笑:“怎么还哭了。”
“没哭。”
“嗯没哭,我们郁大先生最坚强了。”陆潮笑着把人拢进怀里,揉着他冰凉的手指,“我看错了。”
郁霈埋头在他肩窝里,努力克制住鼻酸,“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那个小孩性子,礼物都等不到生日再拆,告诉你了还怎么给你惊喜。”陆潮拍着他的背,笑说:“外面冷,进里面看看?”
郁霈从他肩上退开,陆潮帮他去睫毛上的湿痕,牵着人往里走。
“你怎么有我的字?”
陆潮说:“从你写的那堆东西里找的,找个人拓印出来再雕,不难。”
不难是不难,重要的是其中的心思。
郁霈握紧陆潮的手,心软得几乎又要落下泪来,“你什么时候开始弄的?”
“你不喜欢人多,每次一群人乌央乌央在院子里练完你都头疼,我顺口找anna弄了块地,小半年了。”
“夏天还好,冬天总不能冒雪练功,就你那身体,冻俩小时就得发烧。”陆潮开了灯,领着他参观了几间装修完备的房间,“有哪儿不合适再让他们改。”
寂静的场馆里陆潮嗓音轻慢略带回音,牵着他的手干燥温热。
郁霈有一瞬间觉得他好像知道了活过来的意义,不止是为了京剧,也不是为了替谁来看看这个世界。
他要活过来,来和陆潮相爱。
京剧可以没有他,别人也可以来看这个世界,但陆潮不一样,他要亲自来遇见这个人,亲自与他谈上一场非他不可的恋爱。
陆潮把人带到演出厅,无比宽敞的戏台完全按照天水班的模样复刻,和外面完全现代化的风格截然不同。
“陆潮。”
郁霈胸口里堵了无数的情绪,争先恐后地往前挤,但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多,太多了。
他头一次觉得语言这样苍白,没有任何一个字能够精准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我知道,我都明白。”陆潮低下头,在寂静无人的戏台上亲了他眼睛一下,“不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炽白的灯光下,青年眉眼清隽,幽深的双眼含着无边的温柔。
郁霈抬头看他,“你为我做太多了,我拿什么还你,我会还不清你。”
“那就不还。”陆潮说:“而且你早就还够了,郁兰桡,你的喜欢是无价之宝,比所有身外之物都昂贵。”
郁霈心麻了一瞬,陆潮蹭蹭他的眼尾说:“郁兰桡,我有幸做你第一个观众吗?”
“你想听什么?”
陆潮说:“都行。”
郁霈想了想,却唱道:“求神灵佑官人功业双全,酬壮志,报国家鹏程得展,
保佑我,……”
陆潮坐在第一排,近在咫尺地望向台上的郁霈。
他听不懂唱词,只觉得看向他的那双眼深情温柔,几乎滴出水来,戏腔收拢,剧场重归寂静。
郁霈与陆潮对视,青年慢慢起身轻巧地跳上台来,郁霈下意识接住他,却被人抱进怀里。
“唱的什么?”
郁霈不答反问:“你都没有打赏吗?白给你唱啊?”
“怎么没有,不是给你了么?”
郁霈怔愣两秒,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怎么算啊?哪有人把自己当成礼物打赏的。”
“我就是,不想要?”
郁霈推开他肩膀,往后退了两步,遥遥看着陆潮的眼睛,补上后半句唱词:“我与你,好夫妻偕老百年。”
陆潮这句听懂了,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站在原地,看着戏台上的郁霈一步步往他走来,光影在他头顶拢下一个柔和的光晕,像是一个无形的时空隧道。
郁兰桡……郁霈。
陆潮朝他伸出手,“来。”
郁霈一步步走近,把手放在他掌心里,微微仰起头:“陆潮。”
“嗯?”
“我有点饿了。”千言万语,到嘴边化成了最普通却又最绵软的字句,“想吃瑶柱鱼唇花胶……”
“又吃七个菜?”陆潮笑着牵起他的手,眼底含笑轻轻嗤道:“你倒是会吃,哪个不贵不吃哪个,没点钱怎么养你?”
郁霈和他并肩往外走,风雪更大了,呼啸着卷起雪沫子往脖子里灌。
他向来怕冷,可回过头看了一眼夜色下崭新的清河班,却觉得体内暖流涌动。
他在这里不止扎了根,还长出了枝叶,有陆潮、有他的家人,有整个清河班。
陆潮垂眸给郁霈系围巾,“别动。”
“陆潮。”
“别叫陆潮,你就是叫潮哥叫爸爸也没用,落霞集远着……”陆潮一抬头,唇上一热,当即愣在了原地。
郁霈往后退了半步,在夜色中微微歪头看着他:“潮哥。”
陆潮怔愣半秒,把人往怀里一扯,低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