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咱们台上迷倒万千戏迷的玉佩老师也怕疼。”
郁霈脑子里浮现陆潮那句“娇气”,忍不住笑了下,也许自己被他惯坏了,现在不仅连勒头觉得疼,连压腿他都觉得疼。
主持人时不时就要被郁霈的脸拉去注意力,他这么一笑差点儿把她笑懵,忍着躁动的心跳,强行拖出下一句:“您觉得京剧能够在历史的长河中经久不灭,最重要的是什么?”
郁霈指了指墙上泛黄的旧照片,又指了指外头临时搭建的小戏台,“传承。”
主持人说:“那请玉佩
老师带我们去看看承接希望的新生们?”
桑敬和岑忧已经扮上,这是她们第一次登台,也都十分清楚是郁霈给她们机会在全世界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
两人都绷着股劲儿,尽力把每一句唱词都唱到完美。
郁霈领着主持人走到戏台,余光瞥见了在角落里的岑母和岑父,虽然他们不懂京剧,但亲眼看到女儿上台就已经泪如雨下了。
郁霈收回视线看向台上,桑敬利落潇洒,唱腔清润,岑忧比他稍微矮一些,袅袅唱腔软糯娇俏,别有一番趣味。
郁霈给两人选了凤还巢,相对来说比情绪转折大,对神态身段要求更高的贵妃醉酒,这个要稍微好唱一些。
“我听说唱程雪娥的小蒹葭是您的徒弟?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小小年纪就唱得这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正式登台演出呢?”
郁霈说:“不着急。”
听完一小折戏,主持人提议郁霈能不能唱两句,“大家都很喜欢您唱的贵妃醉酒,实在抢不到您的演出票,不知道您能不能在节目里满足一下大家的愿望。”
郁霈笑问:“只喜欢贵妃醉酒吗?”
主持人一愣,莫名有种被撩到了的错觉,“您可不要给我挖坑啊,我是看您的演出的,虞姬凌厉洒脱,程雪娥娇俏可爱,每一出戏都好,如果您不介意都唱,那大家肯定每一出都想听。”
郁霈笑了笑,“那唱一句贵妃醉酒,其他的就等大家到剧院来看。”
郁霈穿着日常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顶着那张化妆等于削弱的神颜袅袅开口,“海岛冰轮初转腾……”
一小节唱罢,主持人都要看呆了,“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如听仙乐耳暂明。”
郁霈笑了笑,“过奖。”
一整天的录制下来,郁霈快要虚脱了,再一次确认自己真的不适合应付这些综艺节目媒体记者。
摄制组把东西全部收拾干净了才走,凌娴把导演送出门。
清河班归于沉寂,郁霈撑着下巴靠在桌边歇气,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抱自己,他勉力睁了睁眼,没睁开。
木质香味很熟悉,干燥而清爽,郁霈很放松地由着对方抱。
陆潮上完一天的课,马不停蹄赶过来,看他提不起劲儿,笑着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怎么累成这样,录个节目跟要了你半条命似的,以后不录了。”
郁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你怎么来了?”
“不想看见我?那我走了。”陆潮作势要把他放下,见郁霈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咬了咬牙掐他的腰,“不留我?”
“你又不会真走。”郁霈往他怀里蹭了蹭。
陆潮看着他实在累坏了,低头在眼睛上亲了亲,“你睡吧,过会叫你起来吃饭。”
郁霈连答应的力气也没了,就那么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陆潮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对方给他发来十几张图片,他空出一只手拿起手机回复,又低头去看郁霈。
他把人抱回床上,洗了手去做饭。
郁霈挑食嘴又刁,一点儿不好就不吃,比公主还难养。
陆潮边切菜边嘟囔:“幸好哥厨艺好,果然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不对,我这脸不比菜好?。”
陆潮撑着下巴看他津津有味地吃,一整天的课程加实验室的疲惫一扫而空,抬手把他垂落下来的头发拨开挽在耳后。
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要腻在一块儿,能有多少话说,但跟郁霈在一起之后他就明白了,哪怕不说话也是好的。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郁霈抽空抬头问他,“你不饿?”
“饿。”陆潮在心里想:想吃你。
“那你不吃饭盯着我看干什么?”郁霈往他碗里放了一块糖醋排骨,咋摸着汤,诚恳点评:“你烧的甜汤不如你小叔的好喝。”
陆潮笑意一敛,“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郁霈发觉他嘴角那个凉薄的弧度,脑内警铃大作,立即改口:“你这个排骨做得很好吃,赶紧尝尝。”
“我小叔什么?”陆潮继续问。
“我听徐骁说你们这学期课很多,实验也多,你累不累?”
“我小叔厨艺比我好?”
“不是……”
“你喜欢他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陆炼就会做个甜汤,他比我好?”
郁霈忘了这个人小肚鸡肠,什么都要争,无可奈何地和他解释:“你做的也好,我只是随……”
“也好?”
郁霈看他一脸我生气了哄不好了的表情,有些头疼的站起身,“我去洗澡。”
陆潮:“?”
不是,不哄他了?
陆潮憋着口气,咬着每一个字提醒他:“郁兰桡,我在生气。”
“嗯,要我哄你?”
陆潮接触到郁霈含着笑的眼,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不用,我骗你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能因为这点事儿就生气?瞧不起谁呢。”
郁霈忍着笑,“那行吧,没生气就好。”
陆潮梗着脖子,等了半天他还真不开口了,一股气七上八下憋得他头疼,磨着牙想:你最好赶紧哄我。
郁霈知道他那个一万吨重的包袱,收敛笑意弯腰拍拍他的肩膀,“记得把碗洗了啊,我先去洗澡。”
“我给你做完饭还得洗碗?”
郁霈顿了顿:“留着我洗也行。”
这是洗碗的事儿?
郁霈说完施施然走了,拿着衣服溜达着进了浴室,出来还能慢条斯理给自己泡杯茶坐在沙发上喝。
陆潮洗完碗回来,抽过他手里的杯子,居高临下看他:“好喝吗?”
“好喝。”
陆潮捏着杯子弯腰,捏起他的下颌抬起来,“你是不是装傻?”
郁霈仰头无辜地看他:“我怎么装傻了?”
陆潮盯着他看了半天,就那么对视着他忽然觉得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郁霈搞不好真以为他没生气。
“算了。”陆潮把杯子还给他,“我去洗澡。”
郁霈喝完茶,坐在床上看了会书。
陆
潮洗澡很快,带着一点温热的潮气上床,顺手把灯关了一盏。
房间里很安静,郁霈放下书,躺下来时略微往陆潮那边去了去,但他却像个正人君子似的,根本不碰他。
“陆潮。”
他没搭理,闭着眼睛活像是睡着了。
“陆潮。”郁霈又叫了一声。
他还是没搭理,连动都没动一下。
郁霈犹豫片刻,说:“我不是夸你小叔厨艺比你好,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做饭比别人都好,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陆潮扭头看他,合着这人是故意的?
“哪有人吃自己家人的醋的,要哄你你还嘴硬,包袱那么重做什么呀?”郁霈叹着气,腰上忽然一紧,“你……哎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