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秋吸着喝了些,被温度适宜的暖流润湿了喉咙。
水杯被拿开,舒白秋的声音也更清晰了一点。
他又说。
“我自己知道的……我习惯这种发烧,清楚流程。”
“现在喉咙已经开始痛,温度也烧起来了,等今晚发一下汗,明天就会好转很多。”
少年说得一板一眼,显然已经很熟悉这种发烧的经过。
“我可以完成婚礼的,没问题。”
只是舒白秋的视野也有些模糊,并没能看清身前男人的脸。
不知道对方看起来,其实可能丁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婚礼的时间早就定好,客人明天也会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不需要因为一点小变数就推迟……”
舒白秋轻声说着,却被对方打断。
“闭眼休息。”
傅斯岸的声线也很沉低,不像是能够商量的语气。
舒白秋乖乖闭眼,润湿的眼廓把卷长的睫毛一并染得湿漉漉的。
他的被子被盖得很好
,这时却感觉到有什么伸了进来,握在他的手臂上,不算重地开始了缓慢的捏按。
……?
舒白秋略有意外,他本想睁眼,却被很轻的一声啧舌制止了动作。
少年便只能闭着眼睛,感受那沉稳温热的力度捏握下去。
滚热的体温烧到骨缝里,让舒白秋的骨头都开始酸痛。
这也是少年熟悉的发烧中感受。
舒白秋并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提起。
傅先生却好像已经发现了。
还开始帮他揉按起了酸疼的骨节。
只是舒白秋仍有担心。没多久,他就忍不住开口。
“先生有事的话,还是先去忙吧……唔……!”
没说完的话,变成了含混的软音,被迫消止。
因为落在舒白秋右臂的大手,忽然向下,握住了他的腿侧,在那清瘦柔软的腿窝上略重地捏按了一下。
登时让少年失了继续说话的力气。
这一下是掌根施力,力度微重。
但捏完后,却当真也让舒白秋大腿的酸痛缓解了一分。
舒白秋张了张唇,意识到了什么,终于没再开口。
温暖的病房中也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少年本该在昏沉的药效和低缓的按摩中睡过去。
但他却没能沉入梦乡。
额角的断续抽痛,反而让舒白秋微微蹙起了眉心。
有什么力度很轻地落在了舒白秋的眉间,似是要为他抚平痛楚。
接着,闭着眼的舒白秋便听到了一道低沉的磁声。
床边的傅斯岸开了口。
“上次遇到纪升之后,我派人查了一些他的信息。”
男人的嗓音沉稳低冽,比起解释,更像是在讲什么别样的睡前故事。
“我查到的消息里讲,纪升的父亲纪明台,三年前因为妻子重病,急需用钱。”
“纪明台耗空了积蓄,却仍然不够,于是他就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他想要收养他过世好友的儿子,因为那位好友是知名的画家,作品比他自己的值钱得多,如果他能得到几幅,妻子的病说不定就有救了。”
床上的少年呼吸低轻,似是已经睡着。
但屋里两人都知道,他在听。
“但纪明台没能在好友的儿子手中拿到遗作,他又急需用钱,于是便铤而走险,仿造了好友的画作,标了好友的笔名,以好友遗作的名义拿去售卖。”
在男人声音的间隙,室内已然静得针落可闻。
“只不过还没卖两幅,他的伪造就被发现了。”
“眼看事情即将败露,纪明台知道真相掩盖不住,他已经名声尽毁,也自觉对不起好友,更无颜面对好友的儿子。”
“在极度的愧疚痛苦之下,纪明台选择了自尽。”
“警方查明了实情,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
出于对纪明台病重妻子的保护,这些事没有流传出来。”了皱眉。
到这时候,舒白秋还在为别人着想。
为什么这样的小孩。
偏却是承受了最多痛楚恶意的那个人?
“好好休息,睡一会儿。”
傅斯岸的声音低下来,尾音磁沉,带点无可商量的口吻。
“别睁眼,不然你的眼睛会酸。”
舒白秋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却倏然被止住了声音。
“……唔……!”
这次并不是身上微微加重的一下按摩。
他知道的。
傅先生的威胁,从来不会重复施用同一种手法。
只会越来越深彻。
这次舒白秋的唇才刚刚张开,就被一根长指探伸了进来。
傅斯岸抬手过去,深入了少年薄白柔软的唇间。
探入唇齿的长指让舒白秋没办法说话,更无法拒绝或反驳。
那温热的手指压住了舒白秋的舌尖,又有一根长指从齿间伸进来,指节蹭过了少年湿漉温软的腔壁与上颚。
舒白秋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的意识仍有恍惚,周身感知到了两种不同的热度。
体内的热度烧得他会畏寒发凉。
唇间的却仿若火种,寸寸按过,似是要将人细致的一一灼烫。
在略显朦胧的视野中,舒白秋看见了先生俯低下来的英俊面庞。
傅斯岸已经同他靠得很近,两人几近鼻梁相抵,彼此的气息亲近可闻。
近到仿若一个凶悍的吻。
“我是医生。”
极近的距离里,男人开口,一字一句,让舒白秋听得清楚。
“你这是情绪波动,免疫力降低导致的发烧,不会传染。”
“唔、嗯……唔……”
在舒白秋喉结轻滚、几乎要呼吸不畅的时候,唇间的长指才终于撤出,放过了湿漉嫩润的内里软肉。
少年眼眸被惹湿得更厉害,舌尖仿佛还留存着那种被细致探按的错觉。
他已经看不清面前先生的面容,只感觉到温热的指腹按在了自己的唇畔,那带着微微薄茧的指腹轻蹭过舒白秋的脣肉,像是在耐心地审视着亲手染上的颜色。
短促的呼吸间,舒白秋又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口腔温度还是高。”
傅斯岸道。
“睡一会儿,让身体有力气降温。”
少年眼尾和唇畔的星点水光都被轻轻拭去,病床边的帷幔也被拉上了。
光线暗淡下来,更合适催人入眠。
舒白秋本就被烧得急需休息,此时更是在微微的缺氧后,沉入了昏坠的意识中。
迷迷糊糊间,他即将飘散的意识中,只留下了一点零星的念头。
原来是……测口腔温。
先生真的,好细心。
又好像……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