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燎有哪点值得夏澈放弃前途也要谈恋爱?
裴博瞻仔细思索一番,逐渐放下心。
夏澈是个成熟稳重的孩子,绝对、绝对、不会喜欢裴燎那混球挂的。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夏澈拉到身后,又一把将裴燎推到旁边草垛泥坑,冷哼一声,带着夏澈大步离开。
裴燎:“……”
有病吗?
他抿起唇,委屈地看着夏澈背影。
夏澈察觉到身后两道如炬目光,上车时抽空回看一眼,给了对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裴博瞻没注意,还很气定神闲地跟夏澈说:“时间过得真快,我都没注意,你已经十四岁了。”
这个开头……
夏澈脊背逐渐绷直,谨慎点头:“嗯。”
裴博瞻亲昵地握住他手,合在掌心中拍了拍:“是时候让人给你上点人生必备的课程了。”
夏澈:“?”
夏澈有点不妙的预感:“什么课程?”
“下周你就知道了。”裴博瞻严肃的脸上努力摆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等会儿l跟严老聊完你就去睡觉,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夏澈不安地点头,总觉得最近要有大事发生。
裴博瞻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惶恐:“严家那个小女儿l,你帮我多关注点,要是人不错,以后可以让裴燎认识一下。”
夏澈一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裴博瞻这是在挑儿l媳妇。
裴博瞻很传统古板封建,他在裴燎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替儿l子指定好了人生规划,其中包括25岁之前结婚,甚至早早列举了几个家风评价不
错的世家,男的女的都看了。
但是裴燎可以迫不得已跟男的联姻,却绝不能喜欢上男生。
继承人的问题他管不着,反正几十年后自己也躺地底了,他就是单纯觉得那样不合规矩。
俩大老爷们卿卿我我像什么话?
没由来的,一向理解懂事夏澈有点不开心,甚至产生了替裴燎拒绝的念头。
可话到嘴边,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替裴燎拒绝的立场。
“我知道了,叔叔。”他故作冷静地喝了口水。
裴博瞻看着他,鬼使神差来了句:“你要是女孩子就好了。”
“噗——”
一口水呛在喉咙口,夏澈咳了半天。
得亏裴博瞻只是说说,他还是有人性的,不可能把妄想付诸行动。
夏澈松了口气。
然而一周后,他发现那口气松得太早了。
“夏澈。”裴博瞻对正在跟裴燎打扑克的夏澈招招手,“老师来了,过来打声招呼。”
“老师?”裴燎把剩下了一张3撂出去,纳闷道,“又有什么课?”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裴博瞻冷声道,“下个就是你。”
裴燎:“?”
夏澈:“?”
两人对视一眼,裴燎坚定地抓住他手:“反正早晚都得上,我要一起。”
“边儿l去。”裴博瞻去拉他,“你别惹事儿l。”
“我不。”裴燎掌心像粘在夏澈手上一样,死活拽不掉,“我们是生命共同体……”
“少给我扯情深似海生死相依那套。”裴博瞻加重拉他的力道,“你别逼我动手。”
裴燎眯起眼睛:“你威胁我?”
裴博瞻用另一只手掐住夏澈脖颈:“对,我威胁你。”
无故被牵连的夏澈嘴角一抽。
裴燎:“。”
裴燎松开了手:“你放开他。”
大获全胜的裴博瞻嗤笑一声,松开夏澈的脖颈揉了揉,当事人满头雾水地跟门口男人打了个招呼,被单独带到了自己那栋小楼。
新老师把这层所有人都赶走,冲夏澈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好,我是你的生理课老师。”
夏澈:“…………”
什、什么课老师?
国际部小学很早就有生理课程,教学质量还算不错,各方面内容都有涉猎。
夏澈之前从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认知有什么欠缺。
但今天,他在这方面的认知,从“不欠缺”变成了“博学富有”。
他现在自信得可怕,给他一个键盘,甚至可以写出一篇关于性的论文。
裴家找的这位老师很负责,不仅科普了两性的生理特征,还解释了每一种性向相处的注意点,最后很真诚地告诉他——
“大多数青少年都在十四五岁的时候认识到自己的性向,如果你发现自己不是大众性向请不
要惊慌,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跟老师沟通。”
夏澈恍惚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老师真情实意地叮嘱,“尤其长相好看的,如果有陌生男人对你动手动脚——比如牵你手摸你腰之类的,一定不能让对方得逞!”
“……”
这门生理课上了三个小时,夏澈出来的时候大脑昏昏沉沉,宛若接受了一场无与伦比的洗礼。
以至于裴燎冲过来一把握住他腰时,他下意识肘臂用力,将对方抡到了墙上!
漂亮滚圆的后脑勺狠狠磕上墙面,裴燎瞳孔都在地震:“你?”
“……抱歉,走神了。”夏澈懊恼地松开手,攀住他肩膀去碰他后脑勺,摸到一块大包,“咳,疼吗?”
“你说呢?”裴燎很不开心地撇撇嘴,又想去搂他腰,声调平平却暗藏委屈,“忽然那么凶,我还以为我犯错了。”
夏澈一个没注意,大半截腰都被他抓在了手里。
这人的掌心很烫。
温度高到热意从腰际传至全身,烧得大脑更加飘忽不定,让人晕头转向的,找不清现实。
他偏头看了眼中央空调的温度。
26°,不算很热。
夏澈沉默片刻,把腰上的手摘掉,在对方又想凑过来的时候轻轻后退半步,一改晚上魂不守舍的状态,说出了今晚最笃定不容拒绝的一句话。
“对不起裴燎,后天不能陪你去游乐园了。”
裴燎笑容僵在嘴角,转为浓浓的担忧:“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回事?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了?给我说说?”
“是我自己的原因,抱歉,目前……不太方便告诉你。”夏澈有些难过地看着他,“我知道临时爽约很不好,很对不起你,如果有什么我能补偿的地方你随便提,我——”
“夏澈。”裴燎眼睛红了,“你不对劲。”
夏澈愣了愣,转头看到有人来,立马将人带进卧室锁上门:“别哭别哭。”
真的很难想象,全家就夏澈一个知道裴燎容易掉眼泪。
好几次跟裴博瞻吵架,裴燎转头就走不是因为吵不过,而是因为绷不住眼泪,为了不丢人才选择战术性撤退。
泪失禁吵起架来相当不占优势,对裴燎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在夏澈面前讨到福利。
小时候能多吃一颗糖,长大后能多说两句话。
裴燎揉了揉眼睛,确认那股酸意退却,才幽幽道:“你就是不对劲,上了个课像变了个人,刚刚那老师给你说了什么洗脑包吗?”
夏澈有些无力,没回这个问题:“我让别人陪你去好不好?”
“你知道我只想你陪。”裴燎坐在床沿,可能猜到对方不想让自己碰,没再尝试拽他手,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对方衣角,低声唤了句,“哥。”
夏澈轻轻咬住舌尖,用疼痛逼迫自己清醒。
他忽然意识到两人关系有点越界,
超过了普通朋友,也不像情同手足的兄弟,更不像泾渭分明的主从。
他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冷静,去思考衡量自己的想法。
“那下个月陪你去好吗?”
其实三月也不见得多暖和,这话说出口,任谁都知道是借口。
向来不稀罕懂人情世故的裴燎却没有戳穿,点点头,没再吭声。
无缘无故闹别扭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但夏澈心里有鬼,没法正视裴燎的大大方方。
大大方方是铁直男。
一连几晚没睡好觉,约定好去游乐园的前一天晚上,搏击课头晕目眩的,他直接摔下了擂台,给教练和偷摸跑来的裴燎吓个半死。
幸好没摔出大问题,只是过劳精气神没跟上,躺医院补了一觉。
他不知道裴燎黑着脸去跟裴博瞻吵了一架。
“我之前就给你说了,给我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课就算了,给他弄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裴燎校服都没换,抱着胳膊在裴博瞻书桌前走来走去,气大得仿佛要杀人,“现在好了,人摔着了,满意了吗?高兴了吗?”
裴博瞻脸色很臭,说不出反驳的话。
确实,他为了两人少接触,最近故意给夏澈多安排了很多事很多课。
至于裴燎……
裴燎已经快被他赶去住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