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密码锁开的声音。
他走到房间门口,和进门的裴燎打了个照面。
裴燎有些惊讶:“还没睡?”
装,再装。
“你不在,没睡好。”夏澈打出一记毫无预兆的直球,“等你一起。”
裴燎脚步一顿,明显慌了。
过了会儿,脱掉外套:“那我先去洗漱。”
“嗯……”夏澈拖着调子,在他离开之前,伸出一只手,用食指勾住了他的腰带,“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间屋门口?”
裴燎垂下眸子:“之前说了,这套房子的所有地方你都可以随意使用。”
“是吗?”夏澈歪歪头,“那我要是看了你藏起来的东西怎么办?”
裴燎神色如常:“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夏澈笑了,点点头,道:“好,小裴总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四个字,音节被咬得特别重。
裴燎恍若未闻,视线越过他头顶,落在后面空旷的室内:“你看了吗?”
夏澈反问:“你难道不知道?”
“看你这个反应,”裴燎说,“应该是没看。”
“看你这个反应,”夏澈揶揄道,“好像很笃定我看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猜测而已。”裴燎目光很沉,比没开灯的客厅更暗,一字一顿道,“你想看吗?”
夏澈看到他静如幽潭的眼神,只能想到两个字:疯狂。
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
说想,裴燎会把他撕碎,说不想,裴燎会把自己撕碎。
这么执拗而固执的极端物种,偏要装作一副很正常的模样,绕了个能把自己困死的圈子。
夏澈松开腰带,叹气道:“我想了一下,还是不想看了。”
话音刚落,快要垂下去的左手腕被人用力握住,几乎快拽断。
但仅一秒不到,那力道就尽数撤离,铐链变成随时可挣扎开的断绳,虚虚祈留。
裴燎刘海遮住了右眉上方的痣,淡声道:“那就不看了,去睡觉。”
“嗯。
”夏澈若无其事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朝卧室走去,“洗快点,明天不上班,我要多睡会儿。”他说:“我没有逼迫你现在必须干什么,只是告诉你我的原则,偶尔猜一猜可以是情趣,但我不想在大事上面揣测答案的对错,我更希望你直接告诉我答案,我不是一个抗拒走捷径的人,长路走久了,我也会累。”
“你该庆幸,我耐心还不错。你说让我等你,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你可以不着急,可以慢慢来,但不许超过你自己定下的死线,我又不是菩萨,没道理一直原谅你。”
他一口气说完,清了下嗓子。
“不给我个回应?”
“我听到了。”裴燎双手捧起那只受伤的左手贴在脸上,把他说的话简述了一遍。
夏澈配合地揉了揉他耳朵:“要追就拿点实际行动出来,裴燎,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难追。”
“你确定现在还要离我那么远吗?”
“吗”字尾音还没落,他脖颈便灌进一股冷风,尚未来及打哆嗦,就落入一个不安稳的怀抱。
裴燎死死抱着他,闷声道:“你发现了。”
“是啊,我还知道,你肯定站在门口用监控在看我。”夏澈狡黠地弯起眼睛,“现在轮到我问你,你想我看到吗?”
裴燎胳膊收得更紧了。
“想。”他郑重点头。
“可惜,我现在真的不想了。”夏澈遗憾地吻了吻他下巴,“哪有那么多的第二次机会?你想告诉我的话,等下一次吧。”
至于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这个夏老师也没答案,只能期待的学生自由发挥。
裴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
“如果,”他问,“刚才我直接说希望你看,你会听吗?”
夏澈不假思索:“也不会。”
裴燎:“为什么?”
“因为你方法错了。”夏澈笑得懒散,“其实我不讨厌被下套,关键是,你的计划太优柔寡断了。”
“容易被发现倒也罢了,还给我留了退路,你说,我要是再中计,岂不是很没面子?”
“下次记住了,要么高明到让我察觉不出来……”他伸出胳膊,环上裴燎脖子,“要么堵断我所有退路,哪怕绑起来、关起来、锁起来,都可以。”
“可能我当时很生气,但不用害怕。”
“我会原谅你的。”
收起你的小心翼翼,大胆一点。
两个人在一起不该是如履薄冰的状态,任何一方都不应该,装饰而成的人设没有办法享受恋爱。
裴燎现在这样,夏澈很难说喜欢。
与其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走下去,夏澈更倾向于将其彻底打碎,要么就直接站在尖锐的碎片里,要么重组成万里长河,热烈而赤诚。
他希望这份感情可以让两人都变得更好,而不是一个人无底线的迁就,否则累得是双方,苦得是彼此。
真实状态的相处才能走得长久,裴燎想要永远,却没想好该怎么样才能永远。
不过夏澈也不怪他。
以裴燎的情商,能想明白喜欢自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都不敢让人多抱有期待。
他只好心甘情愿地多迁就一点。
耳畔呼吸声越来越重,紧贴的胸膛交换着对方的心跳。
如果裴燎敏锐一点,他会发现,看起来游刃有余的人,其实心跳没比他慢多少。
无奈他现在实在太紧张了,差点遁入虚无,屏蔽一切外界感知。
良久,裴燎唤道:“夏澈。”
夏澈勾唇:“嗯。”
裴燎问:“可以接吻吗?”
很礼貌,很客气,很有分寸。
今天之前是加分项,今天之后还是丢掉为好。
夏澈碰了碰他唇角,却在对方回击之间迅速撤离。
“这次不可以。”他笑着说,“下次不问,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