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捉虫)

这位骨头都快要散架的老祖宗,现在当不当得起穆时和明决的对手,都是件很难说的事情。

“明副谷主,这边。”

章书引着明决一行人进了左边的屋子。

他们沿着楼梯上行,走了足有七层,见到了一扇贴满黄符纸的门。

章书在这门口停下了:

“能解开禁制的,只有谷主和乌平师兄。”

乌平挺直了背脊,虽然被堵了嘴不能说话,但他将“我死也不会帮你们开门”的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哦。”

穆时抬起右手,潦草勾画了几笔,门上的符纸先后脱落。

“你们药王谷的阵法水平也就这样了。”

说完,穆时推开门。

门才刚刚打开,他们就嗅见了明显的血腥味,明决和贺兰遥身为大夫,对血味习以为常,章书和乌平早知道里面的情况,只有穆时捏起了鼻子。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穆时推开的门,是唯一的光源。借着这光隐约能看见,墙壁上,地板上,都画着瘆人的血符。

穆时问:“这是什么邪术现场吗?”

她抬手,灵力汇聚到掌心,又如同星火一般分散到各个角落,将这间隐秘的、封闭的小黑屋点亮。

屋子中心有座矩形的木台,大约到腰那么高,木台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眼帘紧闭的青年。

他身上带着血污,有伤创的不仅仅是先前被邪修用短刀捅中的腹部,还有手臂、肩膀、腿、胸口等位置,虽然用纱布包扎过了,但仍能看出洇透纱布的血色。

“对自己的徒弟不舍得下手,对别人的徒弟却如此不留情面,祝恒见到林桑储这样,怕是要生个难得一见的大气了。”

穆时伸出手,触碰林桑储的手腕,片刻后,她确认道,

“还真的有邪术,但我不确定种类。”

穆时将林桑储的衣袖往上推,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手臂露出来,小臂上绘着炽红色的符文,符文似乎是开始失效了,有些笔画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穆时在太墟仙宗钻研过许多种类的法术,但太墟仙宗是名门正道,找不出几本和邪术相关的书籍,所以穆时对邪术涉猎不深。

但明决认得这邪术。

“是傀行咒。”

明决伸手去探林桑储的脉搏,

“三百年前,一个音修走了歪门邪道,创造出了傀行咒。中咒者在中咒后,施咒者可以凭借相应的乐器来使唤中咒者。”

“缺陷就是只对修为不高的修士有用,而且,只有第一次使唤时,中咒者会完全听话。之后再使唤,就会遭到越来越剧烈的反抗。”

明决看着林桑储手臂上的符文,说道:

“傀行咒解咒也很麻烦,要花费至少七天时间,傀行咒没完全解开,中咒者身上的符文也不会完全消失。”

穆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所以说,陈涟把林桑储藏在药王谷,不仅仅是为了威胁祝恒,还是为了避免林桑储使用邪术的事情暴露。等到解咒完成,陈涟才会把他还给祝恒。”

明决看着林桑储,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穆时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走邪门歪道的音修,被驱逐到西州之后,才创造出了傀行咒。”

明决对穆时说,

“他从研究出傀行咒起,直到伏诛,都没有离开过西州。这傀行咒如果是传承下来的,传承之地大概率是在西州。西州都是些什么人,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穆时点点头:“邪修和魔修。”

穆时转头看向章书。

少年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旁边的乌平呜咽着,似乎想要叫骂。

穆时已经看得分明:

“你们谷主勾结邪修了,是吧?那么,告诉我,那个邪修现在在哪里?”

大约一刻后,穆时牵着乌平,明决背着林桑储,贺兰遥在后方跟着,他们几个人从陈涟的洞府走了出去。

许多药王谷弟子看着他们,神态各异。

贺兰遥不放心地问道:

“他们会不会提前给陈谷主报信啊?”

穆时对此浑不在意:

“报信或者不报信,陈涟都要完蛋。他们想报信的话,就尽管报吧。”

“……不用担心。”

章书小声解释道,

“陈谷主担心有人给明副谷主通风报信,所以药王谷戒严了,他回来之前,除了乌平师兄外,谁的信也送不出去。”

穆时听完就忍不住笑了:

“药王谷这么大个门派,要是我来修改禁制,阻止通风报信,想必要花不少时间。陈谷主真体贴啊,提前把路给我铺平了。”

乌平已经气得要跳起来了。

穆时踹了他一脚,把他踹上了一叶舟。明决把林桑储也放上去,而后和穆时、贺兰遥一起上了一叶舟。

一叶舟起航,这次贺兰遥没有派上用场,穆时靠自己把东山的禁制解开了,等一叶舟穿过药王谷的地界,穆时又把禁制补了回去。

同一时间,天城议事堂。

陈涟坐在议事堂东侧,问:

“祝恒,昨夜你问我,可否给你些时间。我便给了你一夜的时间,不知这一夜过去,你考虑好了没有?”

“陈谷主说要给我时间,却仅隔一夜,又忙不迭地召集了客人们,在这里逼问我。”

祝恒用茶盖刮去杯中浮沫,

“陈谷主就这么急吗?”

陈涟抬头看着祝恒,说道:

“我想早点处理完这边的事,回去看徒弟。祝阁主也想早点见到林桑储吧?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才对。”

祝恒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

“我是很想见桑储,但你要知道,我承认了罪名,天机阁就要换阁主了。这是大事,不是儿戏,怎么能一两日就有结果呢?”

“祝阁主,此事已有结果。证据充足,你自己也承认了认罪书上是林桑储的笔迹和灵印,你还想怎么抵赖?”

陈涟站起身来,声音里带着些许怒火,

“多等几日、几个月,等着等着,就将这证据确凿的罪行忘掉,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如今剑尊飞升,你祝恒最有可能成为新的正道领袖。再过上几个月,你地位稳固,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到时候你要是还不肯认罪,谁又敢逼着你认?”

陈涟掷地有声地提出要求:

“所以,趁着你还没有一手遮天,我必须为这件事讨到一个结果。”

“急是急了些,但我也没有冤枉你。有这么多仙君亲眼看着,我不会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做手脚。祝恒,别抵赖了,该认就认吧。你若是认了,大家还看得起你。”

议事堂内,聚集在一起的修士们压低声音议论此事。

“让林仙君去刺杀陈谷主,祝阁主到底怎么想的?陈谷主大乘期,林仙君化神期,祝阁主真是一点也不怜惜徒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