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意何确实心细,伸手摸了摸他肩头上被鸟爪挑起的金线:“萧若说你连那鹦鹉都不管便走了,想来心中有事?”

她又吩咐婢女去给程萧疏取件新的外衣来,程萧疏才开口:“驯鸟,烦。”

“还有你驯不好的鸟?”他大哥倒稀奇了。

“不领情,还啄我。”

“谁叫你自个儿喜欢。”程萧庐虽好笑,还是哄自家七岁儿子一样:“那我叫百兽园里的驯鸟人来帮你驯鸟,你也别不开心了,啊?”

程萧疏答:“不要,自己驯出来的才有意思。”

至此,程萧庐终于忍不住弹他脑门,倒是唐意何柔声细语地劝慰:“鸟就小小一个脑袋,人不能指望它想些什么,不听话咬人都是常事,至于不领情、不亲人、不认主等也司空见惯。五弟弟既然爱不释手,那便只得忍受是不是?”

又没有旁人,程萧疏自在地耍起脾气:“可那鸟就对我这样。”

唐意何笑着摇摇头:“鸟也并不知道你喜欢它啊,人与人相处都尚且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总归要时间来证明,你驯过许多鸟,应该最是明白这一点的?之所以今日焦躁了些,许是更喜欢这鸟,所以心也更乱。”

“……”他确实很喜欢这只鸟,也许还胜过那只红鸢,垂天不会说话,最大的互动便是送他羽毛。他因为自个儿主人的身份,不能接受求偶,还当着垂天的面把那羽毛扔掉了。

唐意何见他认真思考,心知有几分效果,继续道:“我想终有一天,再无情的飞禽也会熟悉主人的存在,不急在一时。”

“真的吗?”程萧疏紧皱眉头:“弄丢了很多年也能找回来吗?”

“那是自然,是你的早晚是你的旁人又抢不走,你养鸟怎么养出这么多哀愁?”程萧庐拍拍他的肩:“最近忙些什么?你侄子可想你呢。得闲去陪他玩玩。”

“哪要得闲?”程萧疏不知被哪句话触动,情绪已然好了个七七八八,当即站起来,一手挽着他大哥,另一边挽着他大嫂:“我现在就要去见我小侄子,上次那本《大洲海月记》才知给他念了一半,估计他还惦念着,半夜大哥大嫂不准赶我回去啊。”

——

谷静濯闹归闹,闹完却不舍得从乔煊柳身边离开,再说一个程五一个应三,两个讨人厌的都滚了,他为什么还要败坏自己的兴致?便一直留到夜半。

只是后来他见乔煊柳屡屡神离,对诗词的兴致也减退不少,不复宴会开始时,终于忍不住发问:“乔兄,怎么啦?”

乔煊柳见他发问真诚,思忖片刻后也实话实说:“谷公子,你今晚不该那样说我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