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程萧疏明明一直在他视线里,再开口却仿佛忽然变了个人。

应亦骛被这样突然命令式的语调震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煌煌灯火下,程五依旧是那个程五,风流倜傥,矜贵肆意,只是神色不耐,冷漠疏离。

“让船靠岸,马上。”

“……”

“徐涂温人呢?叫他出来。”

见应亦骛不回话,他似乎还有所不满,仿佛先前谈过的话都是假的、礼貌和客气是假的,至于所谓开口帮他,更不过是无聊时的施舍,混着夜风,冻得应亦骛一个猝不及防。

应亦骛只无所适从一瞬,随后气极反笑。

他确实是个小小庶子,父亲在朝中不得势,亲娘是妾室,可一个谷净濯,一个程萧疏,他们未免欺人太甚。就像猫玩死鸟一样玩他,高兴时莫名其妙消遣他,不高兴了便往他身上找几个点笑骂,这般羞辱当他不是人么?

终结他寒窗苦读的春风得意夜,却被这两个毫不相关的人搅得稀里糊涂,而最可笑的是,这两个人根本无需如他这般三更睡五更起将书读烂。

他们生来是天之骄子,轻轻松松便能进国子监,就算日日不去听学也能拿到优评,待一到年龄便有官可做,还定会平步青云,而自己可能就算拼搏数年,却还要在年底时一一拜会这样的人,以此求一个升迁的机会。

如此,这一生恍然也望到了头。

大抵悲过于愤,应亦骛鲜少有这样生气的时刻,只呼吸都变得急促,“程五,别以为我愿意与你这样的纨绔为伍。”

那张地契再次被拿出,逆着夜风被摔到程萧疏脸上。

湖上气温冷,酒带来的热也渐渐消去,可大抵是有背上脊梁的支撑,他站得挺直,不卑不亢:“你和谷净濯这种人,不过是投胎运气好了些而已,你送我的礼,哪一点出自你自己努力?分毫都是祖上的荫庇。若你二人只是寻常百姓,我平素定以多看你们一眼为耻。”

程萧疏被地契糊了一脸,怔了许久才抬手揭下面上的物事,他又气又懵地睁大眼,只见应亦骛的背影,对方已扬长而去,消失在船上,十分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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