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亦骛自然没必要上赶着凑这个热闹,可他推拒之前有人抢先开口。谷静濯笑:“你这位庶表兄竟也懂诗?可别贻笑大方了。”
庶字被咬得很紧,懂不懂诗也是一种轻蔑的否定,周遭已然悄无声息静下来,应亦骛本就不是软弱可欺之人,捏紧手还未回话,便听另一道声音轻笑:“你爷爷也是庶出,这话你怎么不去同他老人家说说?”
程萧疏说完话后对向谷静濯惊愕的目光,挑眉:“整日把嫡庶挂在嘴上,不觉狭隘么?还是怕你这个转了嫡出的子孙文采平平,对不上他老人家的话?”
谷静濯对这明晃晃的敌意终于回过神来,猛地起身怒怼:“程五,我素来和你无冤无仇,你对我家长辈放尊重些!”
“我道句事实,怎么就算不尊重你家中长辈?”程萧疏举起手中杯盏,并不饮下,只回话:“还是你连自族谱都不熟悉,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程五你混账——”谷静濯当即要动手,却被身边的乔煊柳拉住,而恰在此时程萧疏也摔了杯盏,站起反问:“却不知小混账骂谁?”
徐涂温见场面紧张,连忙几大步冲上来,因太急趔趄了下,还是因着有他弟弟扶靠才赶入一团乱的人堆中,隔在中间急匆匆劝阻:“谷公子冷静!还请先出船舱可好?”
他知劝阻无用,迫切着急地看向应亦骛:“还劳应公子帮我将程公子请出去!”
此事根源到底因应亦骛而起,后边发生的一切已叫他目瞪口呆,犹如白日见鬼。现在既得了徐涂温的请求,他倒也未多想,跟着从前在书院劝架的经验,直接抓了程萧疏的手便往外走。
奇怪的是,程萧疏竟然也不曾推开他,只是跟着他再度回到了甲板上,待劝阻声渐远,应亦骛方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迅速收回手。
速度之快,有如碰到了什么荆棘利刺一般,仿佛只要触碰程萧疏就会让他本能避开。
对方到底也算是拐着弯帮他,所以即便心中别扭,应亦骛也只得低着头道谢:“多谢程公子为我这庶出说话。”
“应公子向来如此沉默寡言么?”程萧疏不理会他的道谢,问:“还是只对我如此?”
应亦骛沉默住,他并不是讷口少言之人,有时与友人谈在兴头上往往长篇大论,喋喋不休,对乔煊柳尤甚,于是他又仔细回顾了从曲水流觞到今日,自认为自己最多只算是有些拘谨,并未过分冷待过这程五,故而更加疑惑:“并非,不知程公子何出此言?”
对方还未作答,应亦骛却自认有必要将先前未说完的话说完:“其实之前并未直接将寿礼送还,是因我心中不安,贸然送回恐怕有失礼数,并非我贪恋荣华。”
“我只问你是否不爱对我说话,不要再说旁的了。”里面的喧闹已经平息下来,想必乔煊柳和徐涂温已然全好了谷静濯,程萧疏目光越过应亦骛,投到船舱中:“送你的就拿着。”
应亦骛依旧不能接收,他与这程五又无甚私交,也无甚来往,这礼他怎么都无法接下,摇头步步退让,大有绝不靠近的架势:“这不合规——”
“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