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对劲,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呀?是不是病了?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卫长公主摇头道:“我没事,就是刚才咳狠了些,有点喘不上气,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我不大放心,让人去把倚华叫来,又道:“我看你最近总是在咳,还是让倚华看看吧,万一要是生病了,得早些医治才好。”
“真没事,我就是前阵子受了点儿风,所以才咳了几次,现在已经好了,你放心吧!”卫长公主说完,又拉着九儿去说婚礼的事。
“你受了风寒怎么没跟我说呀?!”我坚持道:“还是让倚华看看吧,不然你这大大咧咧的,我怎么放心得了。”
“阿母,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能不能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别管我们了”,卫长公主有些不耐烦。
见她这态度,我也有些不悦:“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令仪”,平阳公主打断我道:“你阿母也是为了你好,可不许这么说话。”
诸邑也劝道:“大姐,也没多大的事,就让倚华给你看看吧。”
九儿也在一旁拉扯她的衣袖。
“我没病,就不看!”令仪扔了手上的竹简,气冲冲地出了门去。
“嘿~”我生气道:“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个臭脾气,跟她父亲一个样。”
“好啦”,平阳公主过来拉我:“你就少说两句吧,她们也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有自己的主意,随她们去。”
“算我多管闲事,行了吧”,我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喝了水道:“不喜欢我管我还懒得管呢,哼!”
平阳公主笑着摇了摇头,又换了话题,和我一起畅想起了以后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的画面。
很多事情,多坚持一下,往往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可我当时并没有坚持,所以面临的,又是另外一番境地。
元封六年五月,办完了曹宗和霍娴的婚礼后,卫长公主和九儿到郊外骑马,意外从马上坠落,从而引出了一系列的并发症,而这些病症当中最要命的病症便是咯血,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一病,便再也没能起来。
“阿母,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女儿,可是,别再让我遇见阿翁了……”
不论下辈子如何,这辈子她终究还是原谅了那个把她宠上了天,却又害惨了她的父亲,叫了他一声阿翁,只可惜这一声阿翁,刘彻再也听不到了。
“公主这几年在封地,身体一直都不好,前两年开始出现咯血的情况,时好时坏,医工也没有合适的法子医治,去年大将军病重那会,她的病也复发了,差点挺不过来,大将军薨世以后,公主说皇后一定很难过,她想回来看看皇后,所以才坚持过来的,病好以后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怕皇后担心,所以才一直瞒着。”
卫长公主的乳母跟我说着她的病况,我听了心如刀绞,为什么我的女儿命都这么苦?明明她们都只是一群善良可爱的孩子啊,为什么上天就不能对她们多一点点眷顾呢?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代替她们去生病,代替她们去死呢?
伏在卫长公主的遗体旁,我哭道虚脱了也不肯离开一步,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她的可爱,她的任性,她闯的祸和她带给我们的快乐。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我忙问道:“我记得她跟我说过她喜欢匈奴的一个马奴,这事儿是真的吗?”
九儿点头道:“他叫金日磾,原来是匈奴休屠王部的王子,后随浑邪王归汉,现在在黄门署御马监养马,令仪的那匹天马之前就是他在养,令仪经常去找他骑马,不过那时他已经成家了……”
一口气闷在胸口出不来,疼得我全身抽搐,好像快要死去一样,我拼尽最后的力气去抓她的手,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要告诉阿母,无论如何,阿母也要成全你们……
卫长公主走得突然,刘彻没能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带着遗憾他坐到了我的病榻前。
“她走的时候,是不是还在恨我?”刘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