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臣欢开口都有些涩:“你怎么来这边了。”
傅亭筠道:“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雨,我来接你。”
宁臣欢想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带伞,但傅亭筠已经凑过来,把他往更靠伞中间的地方带了带:“先上车。”
车厢内干燥舒适,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车载香薰味,还有清雅冷冽的雪松香,是傅亭筠身上散发出来的。
傅亭筠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给宁臣欢擦拭沾在头发上的雨水。
宁臣欢原本很乖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让男人给他擦脸擦头发,但擦着擦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傅亭筠分明就是把他当场了什么毛绒玩具,或者是一只小猫小狗,用毛巾在他脑袋上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揉,力道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宁臣欢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脸肯定都被揉红了。
“唔...云哥哥...傅亭筠!”
宁臣欢有点气恼地推开在自己脑袋上乱薅的那双手。
他在家洗完头有时候懒得吹,傅亭筠怕他感冒,就会主动过来帮他吹头发。
可那时男人的手分明很轻,会先用干毛巾吸去多余的水,再指尖一点点帮他把发丝理顺,从来都不会让他感觉到半点儿不舒服。
傅亭筠明明是会擦头发的,现在却不知道拿他的头发撒什么气。
宁臣欢对着车窗玻璃一瞧,他现在说是顶着个鸡窝也不为过。
他好气又好笑:“我的头发惹到你了?”
傅亭筠没看他,闷闷地说:“没有。”
宁臣欢:“那你拿它撒什么气?”
傅亭筠不说话。
男人垂着眼,嘴唇抿着,手里攥着毛巾的样子,忽然让宁臣欢想起平时教养很好,但在某些时候冲动做错事,然后还没等大人批评就开始自我反省的小孩。
和男人平时一副疏离禁欲的模样大相径庭。
就...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宁臣欢忍俊不禁,忽然就不气了。
他弯下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凑过去瞧傅亭筠微微偏开的脸。
宁臣欢:“云哥哥,你生气了?”
出乎意料地,傅亭筠很快回答了:“嗯。”
但眼睛还是垂着不看他。
宁臣欢觉得有些好玩了。
他想了想傅亭筠生气的原因,无非就那么几样,要么是他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么是他答应过傅亭筠的事情没有做到。
于是他问:“因为我今天又没带伞?”
傅亭筠说:“不是。”
宁臣欢:“因为我这几天都没回家吃晚饭?”
傅亭筠眼睫颤了颤,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嗯。”
男人眉眼冷峻,五官线条深邃,平日里眼底像是盛着清幽的雪,是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傅氏最高掌权人。
但此刻,削薄的唇线紧抿着,眼睫垂落,好像只要宁臣欢不说,他就会一直这么忍着,一个人在心里生闷气。
像那种...明明很想要人哄,但自己又打死不说的小孩。
宁臣欢忽地扑哧一声笑出来。
傅亭筠抬眼,微蹙着眉,看向少年的眼里有疑惑。
就在他要忍不住问宁臣欢为什么笑的时候,两条微烫的柔软手臂忽然圈住了他的脖子。
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睛对他眨了眨,撒娇一般地软声说:“对不起,云哥哥,我错啦。我是说话不算数的小狗,我给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傅亭筠手脚僵硬,呼吸都停了。
因为他一开始偏头望着窗外,所以宁臣欢要很费劲地凑过来,弯着身子才能看见他的脸。
而后来少年的话越问越多,他的脸也不自觉地越偏越开,到最后宁臣欢几乎都挤到他身上来了。
头发乱糟糟的少年,眼眸晶亮,蕴着明媚动人的光,笑盈盈地对他撒娇。
傅亭筠指尖僵硬地贴着裤缝,几乎不敢去看那双眼睛。
停滞的空气中,他听见自己轻声说:“好。”
就在这时,车辆经过一个减速带,忽然颠簸了几下,宁臣欢两只手都在傅亭筠身上,下意识扑向男人怀里寻找平衡,手臂也将傅亭筠的脖颈圈得更紧了。
而与此同时,他感到男人温厚有力的手掌扶住了他的腰。
二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尴尬。
毕竟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过于奇怪了。
宁臣欢耳根子一红,手脚并用地从傅亭筠身上滚下来。
糟...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