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且先去吧。”

玄一行礼,起身披上大氅,正待离开,萧乐昭又叫住了他。

“殿下还有何事?”

萧乐昭盯住他,语气幽深:“既已决定谋划大业,也该叫姝妃回京了,宫外自由无拘,又身处人杰地灵的地儿,的确叫人流连忘返,不过人若是恣行无忌惯了,难免收不住性子。真人,你说我说得可对?”

玄一怔了一瞬,立马低头,拱起双手:“殿下说得是,老道定会婉劝娘娘以大局为重,请殿下放心。”

萧乐昭点点头:“去罢。”

玄一离开后,孟婉从侧室入内,为萧乐昭系穿狐裘和披风:“殿下,玄一此人为求荣华,将亲女送进后宫谄惑陛下,唯利是趋,老奸巨滑,日后恐会倒戈。”

萧乐昭淡道:“无碍,我愿就不指望他这样的人能有多少忠心,眼下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谋储一事,他不见得没有动过心思,毕竟日后无论是晋王还是宁王继位,他都难保今日的地位权势,而只有四弟登极,他的权势才能更进一步,以及,永远埋葬那个秘密......”

孟婉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殿下此话何意?”

萧乐昭扫了眼门窗,玄一既能约见于此,就证明此处相较安全,她低下声音:“四弟,并非父皇血脉。”

沉霜猛然一惊,压住嗓音:“四殿下,不是......”

萧乐昭自嘲地摇头:“皇家之中,不可告人的秘密太多了。你可记得专供后宫锦缎的那名锦州布商乌弘图?”

沉霜想了想点头:“记得,他所供苏锦乃极品,因此不必缴入当地的织造局,而是直接上供宫内的尚服、针工和巾帽局。”

“这乌弘图便是姝妃还未入宫时在民间的旧好,乌弘图旧情难忘,多年来上下打点,终和宫内搭上线,负责上供锦缎,由是如此才入宫和姝妃重逢,而他刚入禁内那年,恰是姝妃入宫的次年。”

“所以四殿下是......”答案昭然若揭,沉霜惊不能已。

萧乐昭:“因财用匮乏,年初父皇下令裁减后宫用度,原本一岁一贡的苏锦改作三年一贡,这乌弘图便不能如往年一般名正言顺进入皇宫与姝妃私会了。此后不久,四弟便抱恙,姝妃请旨出宫......”

她的声音倏然转冷,“我说日后还政于少帝,此话不假,却是有先决条件的。想坐那个位置可以,却也得看他有无本事从我手中夺过去。”

冷厉的眉眼,迫人的气势。这一刻,孟婉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萧乐昭身上惊人的变化,称之为焕然新生也不为过。

曾经的公主殿下只执着于眼前一隅、一人,如今的她,放眼观天下,看见的是苦海浮沉的万万人。

公主殿下她,真的长大了。

孟婉心潮澎拜,眼中竟有些难抑地生热。

萧乐昭察觉到她的异样:“怎的了?”

孟婉稳下心神,摇摇头:“无事,只是这条路艰难险阻,我担心殿下......”

萧乐昭微笑,勾住她手指晃晃:“不必担心,这条路我已走过一遍,苦与痛皆已历经过,这一次,定会逢凶化吉,得一圆满。”

见孟婉神色仍是忧虑,她仰着头问:“婉姐姐不信我吗?”

孟婉脸颊也绽出笑容:“信的,殿下说什么我都信。”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