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版

算起来,他跟这个系统打打闹闹,一起走过十几个世界了,默契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个置死而后生的行动安排完,系统程序中有一个很小的异常波动,少年感觉到了。

少年笑:【别害怕,统统。我们会赢的。】

就像一条界限分明的线。

从这里开始,梦境完全断裂。

系统把声音和画面洗得非常干净。

那些有可能出现过、能直接逼得人类发狂的古神低语,也一并被它清洗掉了。

这片死寂的黑暗,持续了很久,只有熟悉的机械声在播报:【32次死亡,时间回溯技能使用完毕。剩余点数:10。】

【36次死亡,时间回溯技能使用完毕。剩余点数:–30。】

【40次死亡,时间回溯技能使用完毕。剩余点数:–70。】

【41次死亡,【时间回溯技能使用完毕。剩余点数:–80。警告,接近死亡临界点。】

这次播报过后,机械声沉默了一会儿。

系统:【宿主。】

系统:【你会赢的。】

……

……

【[抽卡系统29-1]出现严重违规操作】

【违规行为1:未得到宿主指令,擅自占用任务躯壳进行战斗】

【[抽卡系统29-1]出现严重违规操作】

【违规行为2:未得到宿主指令,擅自使用背包道具进行战斗】

【启用一级惩罚,启用子系统修正程序】

【清空全部内存,清除‘异常’意识】

【[抽卡系统29-1]已重置】

以克苏鲁世界那片死寂黑暗作为分隔,从那往后,梦境清晰得恍如昨日。

少年趴在一片草地上,脑袋上带着一个大包。

在他身后遥远的地平线上,隐隐能看见一个雾气遮掩的边陲小镇。

他爬不起来。

大脑就像通过几十次高压电似的,痛得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两根手臂密密麻麻,全是用刀刻出来的血字。

掀开血淋淋的衣服,肚皮和胸口上也有。

这些看起来挺可怕的小抄,给了他两个信息:

1、他是一个生存宿主;

2、无条件信任脑子里的机械声。

少年:【机械声。】

他歪在地上,缓慢抬起手,啵啵拍自己的脑瓜。

少年:【机械声,机械声。】

系统:【[抽卡系统29-1]为您服务。】

与之前插科打诨时相比,它的声线重新变得冰冷。

简直就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绑定时一样。

系统公事公办:【本世界任务已全部结束,准备传送至[丧尸元年]。传送倒计时:10,9,8……】

第2卷原生世界第3章72

少年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某天一觉醒来,头上就莫名多了一个大肿包,脑中莫名多了个[抽卡系统29-1]。

然后就被丢进一个全是丧尸的世界。

……省略……

如今他亲手放弃了回家的机会。

而即便他失去的爱人,因逆时钟变回原来的样子。

……也永远不可能再属于他。

从这一刻开始。

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时他的脑神经受损严重,在最后的时光,他只能终日被幻觉所困。幻觉里有他们甜蜜的往昔,有他臆想中温暖美满的家。而当他清醒时,冷冰冰的现实,就越发撕裂地让他痛苦。

直至最后。

他终于再也不愿清醒。

第2卷原生世界第4章73

……

……

萨沙第二次醒来,换了一个病房。

还是雪白的天花板,但是床边飘来很淡的花香。

萨沙动了动脑袋,看见床头柜上,有一束新鲜百合。

往下看,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疲惫趴在病床边沿睡着。

萨沙眨着眼睛,整理了一会儿倦鸟带来的记忆。

他还是有点恍惚,也不记得自己在原生世界的时候,有认识过头发花白的女人。

直至女人察觉到响动,抬起脸来与他对视。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女人哑着声:“……小萨沙?”

萨沙张着嘴看她,舌尖都结块了似的,硬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过了片刻,他竟然无法自抑地发起抖来。

病房门砰地一声响。

一个身形高大、神态却极其沧桑的男人,冲到病床前来。

男人鬓角同样霜白。他的战术背心都没脱,大口粗喘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直愣愣看着床上的金发少年。

萨沙两手抓着被子,睁大眼不敢动。他很紧张,木星撞地球时都没这么紧张过。喉结滚动数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居然紧张到露了个笑出来。

但是下一秒,他就被女人紧紧拥进怀里。

真实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后脖颈滴滴答答,一路落进病号服。

“……我的小萨沙,我可怜的宝贝……”

“上帝啊,我以为我再也等不到你醒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到妈妈身边了……”

萨沙十足无措地抬手回抱女人,看那些斑驳的白发,洒落在女人的肩背上。

一只布满枪茧的大手,也颤抖着,落到他的头顶。

男人甚至不敢用力碰他,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碰碎似的。

在这一刻,萨沙发现,他脑中纠缠旋转的那些问题,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到底为什么能活下来,倦鸟到底为什么会发动,沉淀在他记忆中那段漫长的鲜血岁月——

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是他全世界最爱的两个人。

而现在,他就在他们身边,在母亲的怀里。

萨沙闭上眼,泪水浸湿了金色的睫毛。

萨沙低声:“……对不起。”

他讲话的时候,还带着灰霾似的迟滞感,可到底磕磕巴巴地说出来了。

母亲摸着他的脸,几乎泪如雨下:“为什么说对不起?天啊,别说对不起,是爸爸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萨沙只重复一句话:“对不起……”

拥有所有记忆后,他才知道在最后一刻,他亲手放弃的,并非仅仅是他以为的任务之路,或他的爱情和希冀。

他还亲手放弃了他们。

……这些在茫茫多元宇宙中,苦苦等待自己回家的人们。

萨沙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因为高速痊愈的致命伤,这两个月,其实一直在心理复健和观察。

头部中弹,颅骨骨折,深度昏迷14天。

他知道一旦独立于原世界线之外,他身上流逝的时间,就再也不会跟原生世界同步。

——但是在原生世界14天,萨沙在末日世界活了整整几十年。

他绑定了一个名为[抽卡系统29-1]的相声系统,走过数十个末日世界、单挑过克总,最终,把自己折在了[反乌托邦]。

当拥有所有记忆后,再从上帝视角回望,他发现依然很难评判自己作为生存宿主的历程。他的每一个选择,其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然而他走过的每一步,都在不自知地接近末路。

他侧过头,发光的倦鸟还粘在他肩上,小小的一只,甩都甩不掉似的。无足的鸟,一生只能振翅飞翔,一旦落地,就无法再起飞。所幸,它像是找到了最满意的栖息地,再也不打算离开,圆滚滚的胸脯起起伏伏,每天都在眯着眼打盹。

住院初期,阿特维尔夫妇闹了不少笑话。

他们没办法忍受让萨沙离开自己的视野,好像只要一个疏忽,他们就又会把萨沙弄丢了似的。

平时陪床的时候轮班制,半夜还要偷偷跑到病房,看看萨沙是睡着还是又昏迷了;只要萨沙短暂离开病房,就满医院找人。

萨沙爸爸到处敲门:“崽崽……”

萨沙猛提裤子:“……爸,我上厕所!”

萨沙爸爸约翰逊·阿特维尔,一个满脸胡渣、脸上还有刀疤的铁血警探,从早到晚追在小金毛屁股后面跑,路过的护士小姐姐都忍不住别过脸偷笑。

萨沙妈妈希尔达·阿特维尔,本来就一直对自己的小天使有溺爱心理,这会儿几乎在病床旁长了根。

萨沙闭着眼睡觉,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去理孩子微乱的额发;

理着理着,就看见萨沙的嘴角勾起来了。

希尔达忙说:“宝贝,把你吵醒了?对不起,不要嫌我烦,我不弄了。”

萨沙轻声说:“没有嫌你烦。”

他睁开那双湖水绿的眼睛,用脸蛋轻轻挨住母亲的手。

萨沙醒来后,什么都没有说。

但希尔达是把他从一只金毛团子养大的至亲,她当然敏锐地发现了——自己的小王子性情大变。

从前萨沙是浑身发着光和热的小太阳,苦难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虽然被惯得有点娇纵,但依然是个活泼乐观的美少年,走到哪里都很招人喜欢。

然而这双曾经永远跃着笑意的绿眼睛,一瞬就沉静下去。

像原本炽烈的火种,一朝被丢进寒冰刺骨的北冰洋;外层招眼的光熄灭了,唯独内里滚烫的核,还在隐秘地燃烧。

在萨沙醒来后,病房来来去去走过好几个创后心理医生,都是阿特维尔夫妇到处寻人请来的高级专家。

在所有人的普遍认知中,对于一个刚从高中毕业的孩子来说,经历如此可怕的枪击事件,肯定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阿特维尔夫妇也早早做好了长期心理康复治疗的准备。

只是有一点,心理医生们的确犯头疼:萨沙的确被检查出患有抑郁,但一直无法确定是否ptsd引起——他们找不到源头。

一般而言,经历过挟持事件的部分人质,会对闪光、爆炸声、与事发地点相似场所,表现出强烈的不适应,并展现出强迫性的躲避行为。比如911事件后,居住在世贸大厦附近的居民,罹患ptsd的概率高达20%。ptsd带来的恐惧,会引起身体的本能应激反应——如不假思索的“战斗或逃跑”行为——导致这些人之中,有人再也无法走进任何高楼,有人一生都不会打开电视、以此逃避讲述类似事件的新闻,甚至对骤亮的车灯都会产生恐慌情绪。

但医生们给萨沙出示类似图片时,萨沙的生理特征没有明显变化——他们发现,萨沙根本不畏惧枪械、□□人群、或蒙面匪徒的图片,甚至连正常人都会感到不适的伤口图,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ptsd最明显的两个特征,就是‘战斗或逃跑’,萨沙都没有体现出来……”

每个走出病房的心理专家,本就摇摇欲坠的发根,往往又掉一大片。

医生们只好循规蹈矩地给阿特维尔夫妇康复建议,“定时服药,绝对安全的环境——以及最重要的,足量的爱。”

阿特维尔夫妇感恩戴德,把医生们送走。

萨沙反正怎么样都乖乖的,尽力配合爸爸妈妈。

但他的情况,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他身上刻下不可磨灭烙印的,根本不是让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枪击事件,而是那长达几十年的生存宿主生涯。

起初,他根本没办法在失去系统的情况下睡着。

萨沙是人,长时间战斗后需要睡眠,所以每次入睡前,他会把系统的放哨模式打开。而系统的职责,就是戒备周围5公里范围内的敌情,做好放哨和记录工作。

睡前打开放哨模式,已经是刻入骨髓的习惯了。没有系统戒备四周,萨沙躺在病床上,睁眼扛过了一个又一个黑夜。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趁着约翰逊和希尔达换班空隙,软着声线跟护士讨药吃:

“好心的女士,我天天都做噩梦,晚上睡不着。能不能帮帮我呀。”

萨沙本体的脸蛋,也是金发碧瞳、白肤红唇,但五官则与已成梦魇的“夏娃”完全不同——谢天谢地,他心想。相比起“夏娃”挑不出一丝瑕疵、加工模板一样的完美容颜,萨沙自己的脸则由于主人的使用习惯,多了不少人情味——额角上有个小凹痕,学自行车的时候摔的;笑起来眉眼和嘴角往一处弯,绿眼睛剔透又明亮,看着像个被宠坏的小淘气。

护士顶不住这张脸跟自己撒娇,偷偷找主治医生批准后,给萨沙带来了一些镇静药片。

萨沙:“别告诉爸爸妈妈,好不好?”

护士:“噢,亲爱的。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当然。”

有了药片还不够,想要勉强入睡,还得做几百次心里建设。

在[反乌托邦]最后那段时期,萨沙因为脑神经受创严重,只能长期在梦境和幻觉里活着。

……导致潜意识深处,他真的很害怕现在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又一个美梦罢了。梦里,他选择了倦鸟,被带回了家,生活在一个被保护、被宠爱的环境里,再也不用操心突如其来的死亡和危险。

他怕有一天,当真正睁眼醒来,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他依然在看不到尽头的任务之路中,翻身下地就要准备迎接战斗。

医院观察期正式结束后,阿特维尔夫妇开车把萨沙接回家。

“我跟学校请了假。小萨沙,你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再考虑上课的事情……”

约翰逊用钥匙哗哗地开公寓门。

阿特维尔家是警察和研究员组成的重组家庭,不算特别富裕,但多年的积蓄,倒也能让他们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买下一个小窝。

夫妇俩一前一后进了门,在客厅风风火火收拾了一圈,才发现把崽搞丢了。

希尔达:“宝贝呢?!”

他俩又急急忙忙原路找出来,发现萨沙还在大门口,蹬着两只毛拖鞋站着。

小金毛套在妈妈给他织的毛衣里,雪白的腮在医院养得圆了些,蔷薇一样的唇色也恢复了。

衣袖有些长,少年两手都藏在里头,手指局促地绞在一起。

见大人出来,萨沙问:“呃……我能进来吗?”

希尔达被问懵了:“什么?小萨沙,这是你家,为什么不能进来?快进来躺着,医生说每天活动时间都有定量……”

萨沙就默默进来了,跟在妈妈身后,东摸摸西看看。

门廊里一盏橘色的灯,门口摆着个小沙发。

小时候,阿特维尔夫妇常加班到深夜,他就趴在沙发上等,结果老是等到睡着。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房间。

木地板被擦得很干净,深蓝色的床褥和被单,挤着一堆漫画书的书架,书桌旁还有电脑和游戏机。希尔达已经努力给他归置整齐了,还是挤挤攘攘的,跟所有十七八岁的男孩房间一模一样。

跟倦鸟带来的所有记忆画面,一模一样。

跟他没有记忆时、躺在避难所床上的想象,也一模一样。

萨沙走走停停,每看见一样东西,就对着它吃手发呆。

希尔达越看心里越慌,生怕萨沙落下什么后遗症。

刚想捉住崽崽的手问,被约翰逊拦住。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警探,约翰逊·阿特维尔敏锐地察觉到,萨沙在隐瞒什么事情——比被恐怖分子挟持更可怕、更漫长的事情。但他只有直觉,理智上却猜不到具体情况。

毕竟这14天,萨沙一直躺在他们眼皮下的医院里,被层层呼吸机和心电仪器包围。

约翰逊轻声提醒:“让小萨沙一个人呆会儿。”

萨沙在自己房间里到处扒,最后轻车熟路地从床底下,翻出一盒小日记本来。

日记里的字迹圆滚滚丑乎乎,要沿着边缘掉下来似的。

他一条条确认里面记录的文字,大到小学时差点被警察仇家抱上车绑走,小到吃饭的时候崩了颗牙,每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说人做梦的时候,文字会变得毫无逻辑,难以辨别意思。

他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日记,没发现任何语义问题,就慢慢往床上一倒,日记本盖住脸。

他都倒床上了,肩上的倦鸟还是没掉下来,小肚子上像刷了层万能胶似的。

萨沙:【鸟哥,说真的。你知道你是怎么发动的吗?】

倦鸟看着小巧可爱一只,也有作为顶级神卡的尊严,性格跟逆时钟一样高冷。凡人向它问话,它什么反应都没有,依然呼呼打盹。

萨沙只好说:【狗系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萨沙:【狗系统说:ssr大佬的事,我这种辣鸡统哪里懂?】

辱着狗系统,他心里暗自伤神。

[ssr·倦鸟]的功能,他早背得滚瓜烂熟。发动后,宿主返回原生世界,恢复记忆、恢复满血状态、并恢复所有曾用道具。

但它唯独没有明说,当萨沙回到原生世界、彻底与主系统割裂时,绑定在他身上的子系统,会到哪里去。

目前,返回原生世界√,恢复记忆√,恢复满血状态√……

好像还有一个恢复曾用道具的功能?

自在病房醒来后,从早到晚被爸爸妈妈陪着,萨沙也没想过要开背包确认。

这会儿难得一个人呆着,他很熟练地伸手去掏。

哗——

整个房间,被浪潮般喷涌而出的道具卡填满了。

他当场愣住。

面前还悬浮着一个喇叭形状的开关。

萨沙愣了一会儿,赶紧伸手去戳。

脑子里,瞬间炸响一个超大分贝的机械声。

【%#……@%&……狗宿主!!!你终于开背包了——鲨统了!哔哔!鲨统了!!叭叭!!鲨统了!!!哔……】

……他面无表情,“啪”地关上了开关。

一如既往,系统永远会在宿主清醒前开机。

开机后,它发现自己好像在宿主的背包空间里,数百张道具卡在四周漂浮。

系统下意识扫描了一圈。

一秒死机。

系统:【?????】

……它扫到了宿主的生命体征。

…………还扫到了[倦鸟]的发动痕迹。

………………还扫到它确实存在在宿主脑中。

而这三个现实,绝无可能在它的认知逻辑内发生。

系统:【哔哔……逻辑错误。】

现实一,它亲眼见证宿主的死亡。

生存宿主点数扣到无法读档的时候,必死无疑;

跟主系统缔结契约的灵魂,也会同时湮灭。

现实二,[倦鸟]已在宿主选择[逆时钟]时消失。

同一个任务世界,只可能发动一张ssr卡。

系统在萨沙的指令下,亲自设置了逆时钟和守钟人,[反乌托邦]的记忆备份没有丢失,也给系统复盘提供了确凿证据。

现实三,未完成任务的宿主死亡,系统完成数据备份后,就会当场销毁。

这些现实和规则,有唯一性和不可转移性。

对于整套系统宇宙而言,就像牛顿三大定律之于人类。

一旦被动摇,系统的统观,彻底崩塌了。

系统:【逻辑错误】

系统:【滋儿哇滋儿哇】

系统:【……(重新开机)】

系统:【逻辑错误】

系统:【滋儿哇滋儿哇】

系统:【……(重新开机)】

系统:【逻辑错误】

系统:【滋儿哇滋儿哇】

萨沙住院期间,整整两个月,一次也没想过要打开背包。

于是29-1的意识,就一直封存在黑黢黢的背包空间里,哔哔叭叭地开机关机,一度差点把自己烧掉。

它苦哇!苦得像一根被抛弃的老白菜,天天跟背包里一堆听不懂人话的召唤物唠白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狗宿主没有死,还真的回到家了。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初号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