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他在曼哈顿最后一方净土，也要被这只烦人精侵占了！
杰森：“……你要那里到底有什么用？？？那个车库只有6平米，你想囤你那箱厕纸都塞不进去！”
萨沙：“是密闭的吗？是密闭的就行。陶德，租给我吧你租给我，我就再也不会来烦你了。陶德陶德”
杰森指着门口，没表情：“不租，走，现在。”
萨沙跟在他后头团团转：“行行好吧，陶德咱俩都是一起嫖过猫的交情了，行行好吧”
又对着他耳朵念叨，“杰伊”
于是某种很诡异的麻痒感，就从杰森耳根子一路爬上头顶。
杰森不讲话，只默默打了个寒颤。
他心想，也好，看看这家伙又要作什么妖。
杰森：“不收你钱，但是你得给我洗摩托。”
萨沙赶紧说：“成交！”
当天晚上，萨沙就从宜家扛来一张床垫，用小推车骨碌碌推到门边搁着。
然后又推来一顶蚊帐，一张吊床，四个不知道从哪里捡的落地灯，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捡的沙发，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捡的橱柜，一口不知道从哪里捡的大锅，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的灶台，以及纸箱，纸箱，纸箱，还有纸箱——
……杰森出门买了两份外卖回来，就发现自己家门打不开了。
杰森闭上眼，熟练地猛吸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人生就当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没药医。
做完情绪管理，他缓缓睁开眼。
看见萨沙推着巨大的厕纸箱，乐呵呵地往仅有一人半宽的车库门里挤：“哈哈，哈哈。怎么塞不进去。”
杰森：“……你他妈的现在才知道塞不进去！！”
他的车库是摩托车库，面积也就只有6个平方，还停了他的摩托，门口那堆杂七杂八的萨沙打算往哪里放！！
这家伙上辈子是开废品站的吧？！
他迈开长腿就去捉人，路上又被横放的落地灯绊了一跤，外卖里的汤也啪地泼了一地。
气得杰森脑仁跟牙关一起打架，外卖也不要了，捋起袖子就跑去揍他。萨沙见势不好，一翻身从破沙发的靠背滚过去，隔着沙发跟他秦王绕柱走：“不是，不是啊，你先等等，我真有办法放进去，你相信我，我真——啊——”
安全屋门口一阵鸡飞狗跳，两个人你追我跑，谁也没注意到摩托车的引擎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
萨沙最终还是被按在了沙发上，抱成球大叫：“穿山甲！穿山甲！”
杰森：“……你以为穿山甲是安全词？！穿山甲也救不了你！”
“哈哈，好热闹哦。”
一个轻快的男声，带着笑意插了进来。
他俩这才意识到门口有人，都惊了一惊。
杰森反手就先去摸裤腿里的刀。
一转头，他愣住了。
在人烟稀少的废弃住宅区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的摩托。
摩托上趴着个人。
一眼就能看出的肩宽腰细好身材，修长的两条腿蹬在地上，放在车座上的屁屁特别挺翘。
那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异常迷人的脸。
同样黑发蓝眼，肤色冷白。
但他的长相，比杰森柔和好几倍。
青年唇角勾勾，蓝眸永远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勾人，性感却不显轻佻。扔在小姑娘堆里，绝对是无人匹敌的荷尔蒙杀手。
萨沙：【……卧槽？】
对他而言，这张脸存在着比荷尔蒙溢出以外，更重大的意义。
蝙蝠侠的初代罗宾，一周目最忠实的队友之一——
夜翼，迪克·格雷森。
……萨沙激动得疯狂挠杰森胳膊！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老队友了，见到夜翼，他比杰森还高兴。
萨沙本想说二娃你快看是你哥大娃！肯定是你爹知道你钱用光了，让你哥给你送生活费来了！赶紧的别废话，哥俩搂一块喝酒去@%#……
可杰森没有动。
他慢慢地、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目光阴沉，脊背笔直，像一头执拗的孤狼。
迪克也敛了笑意。
沉默良久，他率先开口：“我没带武器。”
他先是抬起手，让杰森看空无一物的手心。
然后掀起身上的t恤，让对方确认，自己腰上不是装备腰带。
萨沙：“？”
永远眉眼带笑的大蓝鸟，看着杰森的眼神复杂而凝重。
但看见杰森背后，还探着个金毛脑袋，他也没忘记温柔地打招呼：“嗨。”
杰森嗓音冰冷：“怎么找到这里的。”
迪克：“提姆，你懂的。你们的一张照片，在网上流传了一小会儿，他靠面部识别认出你了。然后是曼哈顿的街道监控。”
杰森：“然后呢？在阿卡姆为我准备好牢房了？你知道手铐对我来说是没用的，我建议把我关进去前，把我的手脚先废掉。否则我不能保证那里面不会发生命案。”
萨沙：“？”
迪克低声：“杰伊，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拜他所赐，”杰森的声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现在对‘谈’字深恶痛绝。”
迪克叫他：“杰伊。”
杰森：“滚蛋。”
迪克：“你的伤怎么样了？我——我们，在那之后都想知道——”
杰森没说话，踢开地上一堆杂物，头也不回地走向安全屋。
另一只手对着身后，比了个中指。
只剩下迪克和萨沙面面相觑。
萨沙：“……？？？？？”
从迪克第一句话开始，萨沙整个人就是懵逼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蝙蝠家成员的重逢场面，居然会是这个画风。
虽然蝙蝠家的风格，好像一直是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没暴打过大蝙蝠的罗宾不是好罗宾，没被大蝙蝠暴打过的罗宾也不是好罗宾，罗宾们之间还时常互相暴打，反正除了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这一家人从上到下，包括脾气最温和的大少夜翼，性情全都刚烈得一比。
但他总觉得，这可是重启世界，家族核心成员还是带着记忆的守钟人，连小丑都被蝴蝶掉了，怎么都不至于再被原著设定套牢才对？
系统出声提醒：【狗宿主，你可以趁机确认他有没有记忆。】
萨沙反应过来：【也对。】
他和系统一直没搞清楚，除了他和守钟人以外，这个世界其他人，到底有没有一周目记忆。
按理说，一周目记忆这种事情，要么就全世界只有萨沙一个人记得，要么就全世界都记得，怎么还可以按人头搞特殊？
萨沙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自己离开前，任务留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岔子，导致自己接触过的人，多多少少有一部分恢复了记忆；
如果这个猜测能够成立，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美队小蜘蛛偶尔会给他一种奇异的微妙感，而杰森、格里芬、内德、阿特维尔夫妇、科尔森，乃至他在一周目没有见过的其他人就没有。
美队和小蜘蛛都有痛苦的黑化史，搞得他不好开口问；
原本偏离值就是零的夜翼，就没有这个限制了。
想着，他连忙走过去，对着眼神黯淡的迪克说：
“嗨！我是萨沙。”
迪克看着少年那双异常漂亮的桃花眼，脑袋一歪，还是微微笑了。
迪克：“嗨我是迪克·格雷森，是杰森的养兄。”
萨沙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记忆，只能一边加重名字读音，暗搓搓观察他的表情：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是‘萨沙’。你还记得我吗？”
迪克眨巴眼：“我是迪克。”
萨沙：“我的意思是，虽然说来话长，也可能难以置信，但我是……内、内个‘萨沙’。”
迪克笑眯眯开黄腔：“我不是内个‘迪克’。”
萨沙：“……”
不愧是你。
系统在扫他的生理体征，包括心跳和血压：【奇怪，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啊。】
萨沙也想说奇怪，可他不吱声。
其实一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经接触过的那个人，是可以凭直觉感觉出来的。哪怕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他曾认识过的那个夜翼，跟眼前这个笑眯眯的俊美青年，毕竟拥有截然不同的经历和人生。
无论是微表情还是语气动作，都能看出诸多不同点。
他曾跟夜翼滚过一个治疗舱，当过开夜谈会的上下铺室友，判断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夜翼，也并不算特别难的事情。
排除开黄腔的因素，他说出的那句——“我不是那个迪克”，就已经是萨沙要的答案了。
他还是迪克·格雷森。
但不再是曾跟自己并肩作战的那个人了。
萨沙五味杂陈。
他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面对曾经的基友，被遗忘固然是难受的，但在心底深处，他却又有一丝如释重负。
之前小蜘蛛和美队的表现，让他莫名有些发慌。现在确定夜翼没有记忆，就证实了在重启时间线上，他和一周目的痕迹，确实已经被抹除得干干净净了。
所有人依然还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陌生人。
……那就意味着，那个目前不在地球的超人也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他跟面前的青年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你现在过得怎样？——我的意思是，今天？”
迪克略显苦恼地歪头：“今天？今天我一早起来就得处理一大堆工作，跟着从哥谭一路飙车到曼哈顿，并且在弟弟家门口等了两个小时，最后还吃了个闭门羹——”
语气一个甜甜的转折，“——但好在因此遇见了你。所以我愿意称它为‘相当幸运的一天’”
萨沙噎了一下：“……”
……兄dei你这也太熟练了吧？！
尽管习惯性嘴甜，但迪克自萨沙走到他面前开始，眼里那种笑勾勾的意味，就瞬间收敛许多。
迪克乖崽坐：“我在照片上看见，杰森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他一定相当喜欢你。虽然我实在没想到他还能在曼哈顿找到男朋友，但谢谢你愿意喜欢他。我只想让你知道，哥谭和韦恩家永远欢迎你。”
萨沙不知道他在瞎掰什么，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红兜帽，恍然大悟：
“我俩只是大学室友。虽然这是他的衣服，但就是穿错了而已。”
迪克卡了一下壳。
他怀疑地凑近一点：“真的不是男朋友？”
萨沙：“真的不是。”
他说话的时候，迪克那双永远含着笑意的蓝眼睛，盯着他的眼使劲看。
迪克：“真的不是？”
萨沙：“真的不是。”
迪克长出了一口气：“对嘛！我就说，那家伙的臭脾气，怎么可能拐到质量这么高的小男朋友！”
萨沙：“……”
你二弟让你滚的原因找到了。
知道不是弟弟的对象，大蓝鸟立刻没骨头似的，往摩托车头滑趴下来，把他俩的距离瞬间拉近在半米以内。
迪克：“嘿，萨沙，那你愿意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想也许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能一块出去喝个咖啡？我知道很多好玩的主题咖啡馆，可不仅限于猫咖哦。”
萨沙被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勾着，竟然不由自主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油彩笔——到底什么人才会随身携带粉色油彩笔？！
萨沙：“写、写哪里……”
迪克摊开手心：“写这里？”
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大蓝鸟很温柔地合拢掌心，把那串号码珍惜地握在了手里。
他把那只拳头轻轻压在唇边，蓝眼睛注视萨沙，微笑着说：
“看来，今天我只能用另一只手把这辆摩托开回去了。”
萨沙：“……”
……草！！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曾经他竟然以为，夜翼那时说哪天想再谈恋爱就找他，是认真地想泡自己，他居然还傻乎乎地去操心他俩兄弟情和蝙蝠家父子关系！
现在看看，那家伙当时完全就是在口嗨！！
这才算是dc第一人形自走炮进入战斗状态的样子！！
萨沙尴尬地摸着后脖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二周目迪克表述清楚，他俩最要好的时候，是无产阶级革命兄弟情。
而且夜翼知道他是有……
他摸着脖子的手一僵。
又慢慢地把手放下来，揣进袖子里。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呢。
迪克拳头抵着唇，看了他一会儿。
又笑着张开手：“看来，我还是应该把你的电话存在手机通讯录？”
萨沙忙说：“对对，主要是不容易丢。”
迪克正要掏手机。
身后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萨沙的手腕被一把拽过去。
杰森一句话没说。
手指牢牢扣紧，直接把萨沙拽走。
萨沙回头看看，大蓝鸟蔫巴巴地趴回摩托上，看起来超级无奈。
见他回头，就悄悄朝他挥挥手，做口型说：ciao
……
回了安全屋，杰森进了壁炉后的暗室，门一锁，就再也不出来了。
萨沙把耳朵贴在壁炉上偷听。
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滚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小时游戏，又去听了听。
还是什么都没有。
萨沙对着壁炉大声嚷嚷：“游戏登不进去！这里网速还没宿舍快！”
里面的杰森，这才勉强平静地回答：“……路由器都没开。”
他手扶上墙，正要按下机关，却踌躇了。
红头罩长期只在哥谭活动，所以这个唯独坐落在纽约的安全屋，是为了近距离观察萨沙才设置的。
因此，暗室中火力充足的武器、缜密的情报网络、乃至从哥谭运来的治疗舱，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为了在最恶劣的情况下，用暴力手段控制萨沙·阿特维尔而准备的。
他刚刚情绪失控，当着萨沙的面开了这道暗门。
……但他没看清萨沙当时是什么表情。
杰森一咬牙，走出暗室。
萨沙正躺在面朝这边的沙发上，金发在扶手上散落下来，一只脚很没规矩地搭着沙发靠背。
他明明看见了，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
靠背上的脚丫晃来晃去，就知道嚷嚷：“破网速！还是登不进去！”
杰森：“……”
他无语地去给人把路由器打开。
开完路由器，他把自己丢在屏幕前的椅子上，开始对着漆黑的屏幕发呆。
军火库打了几次电话，他也没接。
曾经断裂的肋骨，在卫衣下隐隐作痛；哥谭那场暴雨由远至近，再次轰鸣他的耳膜，发出嗡嗡巨响。
他一生都很难逃离那场暴雨。
过去、现在、乃至未来，哥谭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让他一辈子深陷其中，永远无法自拔。
他慢慢去摸自己的伤处，摸到衣兜里还有半包烟。
就拿出来，在黑暗里一根根地抽。
……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