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傍晚,风中已有了淡淡的暑意。龙涛大酒店前豪车如过江之鲫,宾客无不盛装打扮,热闹程度堪比电影节开幕式。
有好事者多嘴问了一句,才知今晚是龙涛集团沈家小少爷的百岁宴。
“小少爷?那这么说,沈家还有个大少爷咯?”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有吧,但没几个人见过,听说啊……”
“听说什么?”
说话的人压低声音,拿手指点了点脑袋:“沈总的大儿子这里有点问题,是个疯子。”
沈司星脚步稍顿,用眼尾余光淡淡地瞥过去,嘴角勾起无所谓的笑意。
这样的话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了。
嚼舌根的两个侍应生背后发毛,话音戛然而止,抬起头来只瞅见一道高挑的背影。
沈司星穿了身款式休闲的西裤和白衬衫,看不出牌子,但尺寸合身,质地高级,似乎是量身定制,也有可能是某几个奢牌的秀款,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有如朦胧皎洁的月光。
“谁啊这是?”
“不知道啊,啧,瞧这盘靓条顺的,多半是个帅哥。”
宴会厅里,沈家河满面红光地在宾客间周旋,看得出,幼子的降生让他颇为得意。
不单因为这是他和第二任妻子郑晓梅努力多年拼出来的宝贝疙瘩,更因为,他偌大的家业后继有人了。
客人们举杯相庆:“沈总,喜得麟儿啊。”
“哎,多谢多谢,诸位能来是犬子的福气。”沈家河寒暄几句,让侍应生把人领进去。
餐前先是鸡尾酒会,等到吉时才正式开席。沈家河左顾右盼,眼睛始终盯着门口,终于等来一位名单上的贵客。
“孙天师,总算是把您老人家给盼来了。”沈家河迎上去,双手握住孙天师的手。
孙天师穿了身丝绸唐装,胸前挂了块翡翠玉牌,乐呵呵道:“沈总的喜事,老夫怎能不来捧场?”
老七立在孙天师身后,面色阴晦,目光梭巡过人头攒动的宴会厅,等孙天师示意,才迟了半拍,把准备的贺礼递过去。
“恭喜。”老七的视线落在沈家河的脸上,兀然失笑。
沈家河被老七看得发怵,讪讪地接过礼盒,交给侍应生收好,转而搀扶过孙天师的胳膊,请他移步说话。
孙天师也是人精一个,见此情形,就知道沈家河必然有事相求。
他捋着花白的长眉,笑道:“沈总,最近可有心事啊?”
沈家河张望一圈,吁了口气,收拾好焦躁的心虚,低声说:“孙天师,集团最近出了些怪事,想请您帮忙看看。”
“欸,说什么帮不帮忙的,伤感情。我跟沈总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有事相求老夫义不容辞。”
沈家河腹诽,什么多年老友,钱你也没少收。
但孙天师在龙城玄学界、政商界说话颇有分量,这句心里话,他一个字也不敢提。
“孙天师这
么说,我就放心了。”沈家河态度殷勤,“事情说来话长……”又有医药公司的领导,
见到沈司星跟见财神爷似的:“托小天师的福,
公司股价涨了几回,您下回再想推出什么灵丹妙药,不如先考虑考虑我们?”
沈家河站在人群外,一脸茫然,心中七上八下,惊疑不定。
难道孙天师没在拿他开玩笑?说的都是真的?
沈司星真去做了那劳什子的天师?晦气的阴阳眼,还能有这么大的用处?
被自己视作耻辱的弃子,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站在一群商界高层间不搭腔,也有人趋之若鹜,这让沈家河一时间难以接受。
等人群散去,沈家河才在角落里找到沈司星,板着脸,摆起亲爹的谱:“高三不好好学习,搞这些歪门邪道,能考上大学吗?”
沈司星掀起眼皮,血色的阴阳眼定定地看过去,把沈家河看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