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啊!”老郭咆哮。

沈司星跳下沙发,看向书架居中的一格,在一株绿萝和几本相簿之间摆放着一只木制相框,遮盖相框的黑色绒布飘落在地。

相框里是一张半身黑白遗照,妇人身穿碎花旗袍,挽着优雅的发髻,可她的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沈司星只来得及匆匆扫一眼牌位上的字,“爱妻宋芸往生莲位”,脑后就刮来一道拳风,他头一缩,一把将遗像前的青花骨灰盒搂进怀里,扑倒在地。

嘭的一声巨响,老郭一记重拳打在书柜上,书本哗啦啦砸在沈司星身上。他脸皱成一团,面色惨白,忍痛告诉陆廷川:“找到了。”

陆廷川却问:“还好吗?”

“嗯。”沈司星仰起头,一手按着骨灰盒,冲老郭大喊,“郭老师,停下!我可以救她!”

老郭碗大的拳头擦着沈司星的太阳穴砸在地上,他摇摇晃晃起身,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绝望的清明。

见老郭停手,沈司星怔愣须臾,也有些鼻酸。或许老郭一直都知道发娑婆是谁,甚至于,心甘情愿成为发娑婆的养料。

“你谁也救不了!”发娑婆发出沙沙的鬼啸。

沈司星循声望去,顿时瞳孔骤缩成小点,只见发娑婆的身形突然间拔高数倍,顶天立地,水藻般的长发在空气中飘摇,裹尸布外露出的四肢也生出长毛,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将客厅挤得密不透风,天花板上的吊灯嘎吱晃动,摇摇欲坠。

“宋芸。”沈司星叫破她的名字,央求道,“宋师母,让我帮帮你,好么?”

发娑婆僵了一下,没回应沈司星话,反而发出尖利如野兽的叫声,显然失去了理智。

阴气浓重,沈司星暗道不好,拽住老郭的手腕就想逃出家门,可是,任凭他生拉硬拽,老郭不动如山,冲他摇摇头,用口型说:“你走吧。”

沈司星余光扫过挂在书柜上的日历和时钟,方才惊觉时间已过了晚上十二点,按阴历算正是中元节。七月半,鬼门大开,难怪发娑婆散发出的阴气如此强烈。

“陆……”

沈司星刚想求助,发娑婆就顶着被光线烧灼的刺痛,用冰冷湿漉的头发缠上他的左手,用力一拧,沈司星的手腕就嘎嘣一声,立刻吃痛松开手机。

砰!手机摄像头朝下砸在地上,闪光灯熄灭,客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耳机里,陆廷川询问:“怎么了?”

然而沈司星已经说不出话了,发娑婆凌空一甩,把他咚一声砸在阳台门上。沈司星后脑勺闷痛,捂住小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远远看着相隔半个客厅的手机被发丝淹没。

如果手机被发娑婆毁掉,他还能进入游戏,再和陆廷川说话吗?

他还没告诉陆廷川自己的名字。

无数头发潮水般向沈司星涌来,他轻声回答,仿佛自言自语:“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