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时野眼神尽量克制着,却仍是无法遏制地移动到那张泛着潮红的脸上,听到他的话,一时好笑又好气。
是他不想抱的吗。
安连奚还在催促,甚至向他伸出了手,“快点。”
要抱的意思十分明显,同时还迫切地朝薛时野招了招手。
对上那双润泽的眸子,里面完全映照着他的身影,这双眼里是对他的全然信赖与依恋。薛时野同他对视一秒,喉结滚动,旋即败下阵来。
无奈伸手。
安连奚满足地弯起眼,扑了过去。
果酒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清香盈满怀中,薛时野垂眼,是安连奚笑弯的眼,还有满面红霞的脸,一直延伸到脖颈。
刚才被拉开些许的领口露出些许风光。
明明嫌热,却扔要贴着他,薛时野愉悦地扬起唇角。眼神向下轻扫,眸中晦涩一片。
偏安连奚还无知无觉。
“渴……”
好渴哦,安连奚推了推他,“我想喝水。”
其实安连奚是更想喝刚才那种甜甜的饮料的,但是从小到大那都不是他能多碰的,所以他自觉地要喝水。
马车上是备了水的,薛时野单手揽着他,取来水喂给他。
安连奚凑过去,欲就着这个姿势喝水。但他喝过酒后的脑子有些混沌,仰着头,还总对不准杯口。
薛时野有些好笑,又把杯子往前送了几分。
可在他动作的前一秒,安连奚忽然抓住他的两只胳膊便喝了起来。
动作幅度有些大,杯中水泼出来不少,沿着纤长的脖颈下滑,打湿了衣衫。
薛时野目光一顿。
安连奚喝了水,终于安分了一些,眉头因为晕乎乎的感觉微微皱着,说话比平时也显得慢上许多,“下次……我,还能喝吗?”
他的身体应该比以前要好。
不用一直住在无菌室里,还能到处走走看看。
安连奚想多尝试些以前从未经历过的,最主要的是,那个饮料好喝。
薛时野莫名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想喝?
他果断回了一句,“不能。”
安连奚努力睁大眼睛去看面前的人,很是不可置信,“为什么!”
他明明可以喝了。
马车行进中不知压到了什么,安连奚看人的时候,目光都没有聚焦,无神地望着薛时野右边的位置。
薛时野把他的脸掰正,对准自己,“就这么想喝?”
安连奚胡乱点头,“嗯嗯!”
薛时野低低呵笑一声,在安连奚眼神终于锁定住了他时道:“那也不准。”
安连奚先是顿了下,而后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要哭不哭地看向他,语气微弱,“我不要跟你好了。”
这个人不许他看别人,不许他沐浴,不许他下地,现在还不许他喝饮料。
太坏了!
薛时野闻言却是怔愣了一瞬,半晌回不过神。
安连奚还在指控他。
“你是个坏蛋,坏死了……讨厌鬼,讨厌死了……”
及至安连奚说得累了,趴在他怀里继续,说出总结,“又坏又讨厌。”
薛时野看着他,心底柔成一片,还在为刚才对方说的那句话感到心神震动,缺将人搂得愈发紧了,应和他的话,“我坏,我讨厌。我是坏蛋,是讨厌鬼。”
安连奚眼睛都闭了起来,闻言唇浅浅勾了下,看起来满足又舒适,餍足无比。
薛时野心里发痒,一边将他身上打湿的地方用内力烘干,遂将又之拢了拢,才低声开口:“我若是坏蛋、讨厌鬼,那小乖是什么?”
酒精麻痹着神经,安连奚有些想睡,正待陷入睡梦中时听到有人叫自己‘小乖’,这个声音……是薛时野。
“小乖,”安连奚重复着他的话,“小乖是小乖。”
薛时野喉间止不住溢出笑意,“哦?那……小乖是谁的小乖。”
安连奚觉得好困。
眼睛都睁不开了,眼皮沉重得耷拉着,根本抬不起来,他嘴巴动了动。
薛时野分辨着他的口型,试图听清,但终究是徒劳。安连奚只是嘴在动,却并未发出声音,说话也像是力气用尽后,根本没怎么张。
“小乖?”薛时野轻唤了声。
安连奚头歪靠在他胸口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睡过去了。
薛时野垂着眼,凝望着对方良久。
心中某块缺陷着的地方似乎陡然间被填.满,满满涨涨,那种几乎冲破胸腔的满足感让他薛时野禁不住低笑出声,自发将对方那句未出口的话补全。
是他的小乖。
安连奚这一醉,薛时野连此次答应赴约的来意都忘了,带着人回到驿馆。看到等候多时的暗卫首领时顿了下,他沉吟少顷,“把人直接抓过来吧。”
薛时野神色冷淡,转身抱着人回房时眼神又极尽温柔。
暗卫首领恭敬点头,领命而去。
薛时野把人放到榻上,替他擦了擦脸和手,褪去外衣后合衣上榻,搂着人入睡。
夜半时分,薛时野醒过来,夜色中凝视怀里的人,手在他两颊上轻轻刮蹭了下,而后小心退开。
睡梦中,温热远离,安连奚下意识往前抓了抓。
薛时野又握住他的那只手,慢慢塞回了锦被之中,掖了下被角,方才离开房间。
隔壁院落灯火通明,暗卫首领拿了人此刻等在外院。
薛时野踏入院内,暗卫首领上前,“人已拿下,影锋正在审问。”
“嗯。”薛时野漫不经心地摆手。
暗卫首领悄然退下,重新隐于暗处。
没有主人的命令便不会现身。
薛时野进了屋子,这一次里面没有什么血腥气,影锋手中拿着一根银签,对着刑架上的什么人比划。
那人原本低垂着脑袋,听到门
开的声音,艰难抬眼,看到来人登时目眦欲裂,却不是出离愤怒,而是恐惧。
“岐王殿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王爷放过我吧……的,居然答应与他合谋计划这一出,谁能想到岐王如此难缠。
原本他们计划着把岐王妃拿捏住,好让薛时野束手就擒,不承想人没抓到,反而把自己暴露了。
一皇子和薛时野本就有隙。
先前暗算不成,自己还被对方反将一局被捋了差事,从那时开始便一直记恨着薛时野。文远侯虽在旁极力让他忍耐着,但一皇子又怎么会真的听。
这次的计划一皇子原以为也是天.衣无缝的,两头他都是派别人去办,将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可他万万没料到,赵知府那边倒得这样快。
死了一个知府不是什么大事,却也不小,明康帝那边也得到了消息,翌日就有大臣连夜上禀要求岐王给个交代。
明康帝本来就因为这次南下私自答应了皇后往队伍里塞了个六皇子,对薛时野有愧。更何况他知晓内幕,当即大发了一通雷霆,甚至下令诛了赵知府九族,群臣见此纷纷偃旗息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安连奚对于行宫那边的暗潮汹涌和昨晚的一切一概不知。他第一天醒来,头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也算得知了一件事——原来果酒后劲都有这么大。
他趴在薛时野怀里,没有什么力气地说:“我头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