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曾有过的干净赤诚,不过是年少懵懂无知。这般不择手段,毫无底线才是真正的她。

这样的认知让殷九弱也心神不宁起来,她说完话后几乎是落荒而逃,一直走到镇风楼外都还是有些失神无措的模样。

她一面担心自己又被扶清引.诱成功,一面又担心自己真正变成那种可以只走情.欲不谈心的人。

至少……不可以对扶清有一丝一毫的动心,最好连怜惜都不要有。

古树参天的步道上,三王正拿着绳子分别遛着他们自己的本命兽,见到殷九弱这副不同寻常的惶然模样,纷纷担心起来。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还是修炼的时候有瓶颈了?”鲸王最沉不住气,一个箭步上去逮住殷九弱就是一通发问。

“殿下,您走慢一点,”鹰王四处看看,并没有见到小鹦鹉,心知这本命兽又跑去别的地方贪玩。

谈到“修炼”二字,殷九弱又心虚难受不已,毕竟昨夜的修行一日千里……

“我刚才看见您和三十四位王妃浩浩荡荡地跑去神尊那儿去了,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需要这么多人?

被三位叔叔正中心事,殷九弱立刻露出头疼的模样,她现在无比后悔怎么就中了那女人这种狐媚子的招数,真是比九尾狐还

我觉得很奇怪,魔界的坟冢里立着我姐姐们的墓碑。可母亲只有过娘亲这一位妻子,那么姐姐们也是娘亲生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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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殿下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三王心底吸了一口冷气,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最后苦着脸实话实说,“殿下,其实我们三个当年都还是个无名小卒,承蒙魔尊提拔重用,如今才有了一席之地。往事秘辛,我们也知之甚少,只能确定您与那些姐姐们都是一母同胞。”

“这样啊,”殷九弱若有所思,桃花眸里掠过沉黯情绪,看得三王一阵心惊胆颤。

四人沉默下来,头顶枫叶翩翩落下,像是血红色的轻雪。

“三位叔叔,有查到司狱大人具体去了凡世哪里吗?”

“那个,查是查到了,”三王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狼王站出来说道,“殿下,司狱大人给自己的徒弟找回场子,在长御海周边和海族开战,您现在过去,应该能遇上她们。”

“但您真的要去吗?要不还是莫管了,”鲸王紧紧皱眉,想劝殷九弱放下,又不知从何开口。

那毕竟是殿下的亲生娘亲,孩子找娘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又有什么立场阻止殷九弱呢?

即便他们知道那事实只为将人心更伤。

“自然,我可能不撞南墙不回头吧,就是想刨根问底,”殷九弱以一种自嘲的口吻开解三位叔叔,“知道真相的我可能会痛苦,但只有那样我才能更好地走下去。”

她做不到自欺欺人,得过且过,疑云密布,便想竭尽全力追查下去。

“殿下你,你实在是……和魔尊的性子太像了,”狼王哭笑不得,心里感叹殷九弱不愧是魔尊大人的孩子,这脾气性格真是随了她了。

其实对于过去的事情,他们是真的知之甚少,但本能直觉告诉他们,追查真相或许是一件惨烈痛苦的事情。

他们劝过殷九弱,有时候不明真相的人,会更快乐,知道的越多越痛苦。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但他们殿下偏偏不信邪,至情至性,是个连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倔强性格。

只好随她去了。

凡间的长御海,是连接海外仙山的一片海,广袤无垠,凡人没有海族的探海之力是绝对无法自己航行的,所以这儿又称迷雾海。

风从一望无际的海带来了水气和温暖,巨大的海上冰川崩裂。

殷九弱窃取距离,直接从魔界出口,一步跨越至此时,正好看见那顶纯黑马车由诡异雾气和紫黑色狱火拖起。

海洋浩瀚,仿佛盖了一层银白色的月光,肃杀凋零。

狱马的八只眼睛纷纷迸射出强光,将海水掀得天翻地覆。

纯黑马车帘里一柄圆钩似的武器从里面旋转着飞出,将海里的那一批海族击中,黑气弥漫。

殷九弱高立于一棵椰子树上,月华如

这一场战斗神狱这方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纯黑马车旁,还有一位长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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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背影似乎在吹奏笙歌,笛声像是清冷的月光那样从笛孔溢了出去,缓缓地充满整个战场。

如圆月般的钩镰在海洋飘荡一个来回后,闪着血一般的光泽。

殷九弱知道那是独属于司狱谢弱水的武器,一钩下去随机逆转,修为低于自己的敌人身上的某个属性。

比如灵气从充沛瞬间变至枯竭,修为高变为低,性格谨慎小心变为鲁莽冲动。

最损的是改变性别和年龄。

海族人捂着胸口,身上大铠甲尽碎,看上去狼狈不已,他们强撑着受伤的身体高声质问道:

“身为神界神狱的司狱,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伤害海族,你到底有没有规矩?”

“伤人者恒被伤之。”

纯黑马车里一道低沉幽暗的声音传出,霜华漫天的夜,似乎更冷一些。

“呸,你不过就是为了你徒弟而已,司狱大人如此公私不分,凭什么执掌神狱?”

“你的徒弟没人教,我们替你管教,有何不可?”

谢弱水停顿一瞬,周围诡异雾气中的低语如潮水般炽烈。

她沉声说道:“吾之弟子,即便不教,也绝不许旁人多事。”

又是一道钩镰飞出,将说话的人打进茫茫大海里,其他海族见状更是恐惧于司狱的诡异行事,护短且不讲道理。

“谢弱水,你……你好得很,因果自有报应,你等着吧。”

诡异雾气似乎也在发出嘲笑,时而形成慑人的血盆大口,时而如密密麻麻的暗器黑针,倒把海族吓得够呛。

他们技不如人,不敢再与谢弱水这种蛮不讲理的怪人犟嘴,连忙趁着涨潮跃入海水中去寻找同伴,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莲狱火逐渐熄灭,狱马的八只眼睛也恢复正常,它们发现了站在椰子树上抠藤壶的殷九弱,转头嘶鸣几声后停下来。

同一时间,殷九弱也从树梢上落下,放回清理完藤壶的海龟,与八皮狱马远远相对。

双方都非常倔强,好像比拼的就是耐心,显然殷九弱做了十足准备,就这么站在海边跟对方耗费下去。

终于纯黑马车的车帘再次轻轻飘动,一只画着诡异花纹的长手掀开车帘,手的主人定定望着殷九弱,歪头笑了。

是一个紫发紫瞳的女子,年轻美貌但似乎受了点伤,气力不济。

只见她华衣轻裘,满脸得体温雅的笑容,一看就是锦绣堆里被人呵护长大的。

紫发女子不疾不徐地从马车上下来,看见殷九弱腰间玉带饰以盘龙纹,潇洒飘逸,逍遥自在。

她踏过海边的细沙,仪态端庄地走到殷九弱身边,长长地作揖。

“魔族的殿下殷九弱,久仰久仰,你就是师父的那位旧人吧。”

旧人?明明是亲生女儿,却以轻飘飘的旧人称呼,殷九弱觉得谢弱水也真是会给旁人介绍自己

()。

有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