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昀拿着令牌,有些不知所措:“你一个人去能行吗?他们那么多人,你身上还有伤,打不过他们的。不如先走,等养好了伤再去找他们。”
商无咎道:“放心,我不是去送死的,我现在需要去确认,到底是哪些人想我死。殿下赶紧走吧,我为殿下殿后。”说罢一把拍在了马屁股上,催他上路。
项昀急得忙回头:“商无咎,我还有话想问你:宫廷玉液酒!”
商无咎怔住,然后大笑起来:“一百八一杯!你多保重,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那我等你,一定要活着!”项昀还有一肚子话没问出口,马已经跑远了,不过他总算确认了一件事:商无咎跟他的来历一样!这于他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总算不是孤军奋战了,可惜刚确认身份就分开了,只能等见面了再问。
与商无咎分开后,项昀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洛宁到底在哪个方向,离得有多远。他坐在马背上,在黑暗中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天快亮时,踏风也终于累了,停在路边吃草。
项昀从马背上下来,瘫坐在地上,全身都快散架了,哪儿都疼,尤其是大腿内侧被摩擦得破皮了,火辣辣地疼,简直苦不堪言。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何处,得找人问一下路才成。等踏风吃饱,天色已大亮,项昀的鞋子在混乱中掉了一只,他干脆将剩下的那只揣在怀里,因为腿疼,也不想骑马,牵着踏风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走了一阵,终于出了山林,看到了一大片一望无垠的麦田。
麦子黄澄澄的,已到收获的季节,一户农人在地里收割麦子。一家四口忙活了一早上,此时正在吃早饭,虽然吃的是简单的面饼,但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把项昀都看饿了。
项昀摸了摸自己身上,竟然不名一文,商无咎忘记给自己银钱了,他只得揉揉咕咕叫的肚子,走上前,抱拳向对方问路:“敢问老丈,我想去洛宁,请问该怎么走?”
几人都停下来看着他,项昀跑了一整晚,此刻别提多狼狈了,头发蓬乱,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的,还光着脚,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但他身旁的踏风太神骏了,老农也不敢轻视他:“洛宁啊?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出了村口,到官道上,再朝北走就行。”
“多谢老丈指路!敢问洛宁离此地有多远?”
“那咱不知,咱也没去过。听闻要赶几天的路,你骑马兴许要快些。”老人耐心地答。
“谢过老丈!”项昀准备走,余光瞥见装水的桶,便又停下来,“我想跟老丈讨口水喝。”
老人也不小气,爽快地说:“喝吧。”
项昀正在喝水,忽然听见老妪呼喊起来:“大郎二郎,别快吃了,要下雨,赶紧把收好的麦捆起来送回家。”
项昀听了,抬头一看,原本就不甚晴朗的天空中,一大团浓黑的乌云从南面笼了过来,南风也起来了,裹挟着云行的速度更快了些。
项昀放下手中的瓠,将外袍下摆往腰间一扎,裤管一卷,也上来帮忙捆麦:“我来帮你们。”
老人全家都以为自己看错了,项昀虽然蓬头垢面,但细皮嫩肉的,看着就是养尊处优的贵人,如何还做得这种粗活,老人忙说:“不劳贵人,我们自己来就行。”
项昀说:“不妨事,我也不赶时间,先帮你们把麦收回家,免得淋坏了。我的马也能借你们用,捆好了放马背上就行。”
项昀在乡间生活过两年,自己虽然不种粮食,但看过村民晒谷子,晒谷子时最怕遇上下雨,每每这时,全家甚至左邻右舍都会帮忙抢收稻谷,就怕被雨水泡了。
老人见他如此体谅,喜出望外:“那就多谢贵人了。”
几人齐心协力,很快就将割好的麦都捆扎了起来,踏风驮了两捆最大的,老人一家四口也各自背了一大捆,项昀也帮忙背了一大捆。
他们赶着马正往村里走,路上突然响起了得得的马蹄声,在他们近前停了下来,一个手持狼牙棒的人大声呼喝:“喂,你们可否见到一个骑马的年轻公子打此经过?”
项昀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些人正是冲着自己来的。敌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商无咎呢?他还活着吗?
那老丈人被硕大的麦捆压得腰都折成了直角,听见这话,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禀大老爷,小人全家一早就在收麦,不曾见过什么骑马的年轻公子。”
项昀略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抬头,怕被对方认出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