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何泽书眉眼弯起来:“盛总,我这还不算一个合格的演员呢!您这就开始操心我过于优秀该怎么办了?”

盛缙揉揉他的头顶:“你很优秀。”

何泽书噘嘴,打开他的手:“你有滤镜,我不听你的!”

这神态,真的像极了年仅4岁的叶子小朋友1v1放大版。

后面,尚舒也已经走过来,远远地招手:“书书,没摔伤吧?”

何泽书冲她喊:“我没事儿!身强体壮的!哪儿就这么娇弱?!”

“行。”尚舒视线落在何泽书身上,从上往下“巡视”了一遍,“刚刚那条好得很,待会儿调整一下机位,再来两遍。”

何泽书冲她比了个“ok”的姿势。

几个人站位散开,化妆师走过来帮演员整理妆容,为下一条做准备。

傍晚的海风真的很舒适,何泽书穿着短袖短裤,赤脚站在沙地上,几乎要沉醉在这温柔的触感里。

化妆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老师,闭一下眼睛,我帮你清理一下美貌里面的细沙。”

何泽书顺从地闭上眼。

当人被剥夺一种感官,其他4感会变得格外清晰——这话不无道理。何泽书感觉耳边的海浪声似乎清晰了不少,安静的、规律的、温柔的……他开始回忆起水浪拍打在自己脚背上的触感。

这一幕的剧本里,两个主角稍微进行了点关于“生死”浅尝辄止的隐晦探讨。

最开始的版本其实不是这样,是何泽书有感而发,自己改了改,才有现在的呈现形式。景冰烟对此也是相当积极的支持态度,毕竟,无论何泽书还是盛缙,都不是内娱那群大脑空空的草包,对剧本的理解处理都有相当程度的独到之处。

何泽书回想起刚刚那出戏当中,盛缙肯定的声音——

“死了就死了。”

死了

就归于无。

曾经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死了什么就没了。谁能想到自己跟小丑一样猝死之后,一睁眼,又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偏偏这新生五彩斑斓得很,有钱、有崽、有戏剧性,比自己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精彩。

简直跟假的一样。

“好了,何老师,眼睛可以睁开了。”

何泽书慢慢挣开眼,他看向面前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这海美得静谧又诱人,他居然生出一瞬的恍惚。

“小书,”盛缙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打断了何泽书短暂的魔怔时间,他声音很温柔,“咱们效率提高点儿,叶子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

何泽书回头,笑着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今天的进展非常顺利,收工的时候,尚舒整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母带紧紧揣在怀里,跟生怕谁偷了她的似的。

她笑眯眯跟盛缙何泽书打过招呼,哼着什么不知名的调儿,喜气洋洋往回走。

“啧啧啧,”何泽书坐在保姆车上,从车窗里看着尚舒轻快的背影,“咱们尚导真是性情中人啊!看她这状态,我这个新手应该演得不错?”

盛缙在旁边:“很厉害。”

何泽书又是“哼”一声:“你滤镜太重,我不听你的。”

盛缙笑而不语,他拿起车上的杂志,随意地翻了翻。

今天的拍摄地点已经一路跑到了m市的边缘地带,从这儿回宾馆要的时间也格外长。只是这几天反复来来回回,何泽书似乎已经适应了每天这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观光旅途”。

车子悠悠地晃着,小李助理克制地哼着什么自己没听过流行曲在前面开车,自己靠在窗边,有时候打瞌睡、有时候单纯地欣赏窗外景色,然后……然后身边坐着盛缙。

随着车辆行进,晃动,尤其是偶尔突如其来的刹车、或者启动,他们俩的腿和胳膊时不时会碰到一起,夏天穿得又单薄,肌肉的触感就能在这短暂的接触中透过那薄薄的布料传过来,带着温度和生命力。

即便肌肤相接触过许多次,甚至接过吻,何泽书还是会为这趟短暂旅途中每一个点到为止的小小接触而心跳加速——

比如现在。

小李超车失败,猛一刹车,何泽书身体往前一扑,下意识寻找旁边的支撑物,然后……紧紧按住了盛缙的大腿。

何泽书:“……”

盛缙:微笑.jpg

何泽书同学冰雪聪明的大脑足足宕机了三秒,才颤巍巍地把自己的爪子从盛总金尊玉贵的大腿上拿开,就是掌心还残留着锻炼有素的肌肉触感:“我我我、我——”

盛总保持着“微笑.jpg”的表情,饶有兴趣看着何泽书的脸一点点变红,最后变成标准油焖大虾的色泽

——然后他亲自在何泽书摇摇欲坠的理智上加了把火:“小书很喜欢?”

何泽书:“我我我我没有!你你你你你不要乱说!”

盛缙“落寞”地垂下

修长的眼睫,声音压低了点,加了点似有似无的暧昧:“那就是不喜欢?小书莫非是觉得,我还需要进一步训练?”

何泽书脸都快烧着了,颤巍巍指着盛总:“我我我!你你你!”

盛缙终于大发慈悲地停止了语言调戏,他伸出手,把何泽书指着自己的右手轻轻包裹在掌心,然后趁人脑子还懵着,轻轻一带,把人勾进了怀里。

“盛——唔!”

盛缙捂住何泽书的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嘘,小书,小李还在前面开车呢,别打扰人家。”

何泽书脑子被搅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反驳,由着盛缙把头放在自己颈窝。

他恍恍惚惚感觉:自己最近对盛缙是不是太纵容了?怎么感觉这种0距离的接触越来越多了……?

“小书,小书。”盛缙的气息落在他发丝间,脖子上,激得他皮肤传来一阵阵的战栗,刚刚在想的东西也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个越来越过分的男人伏在何泽书耳边,喃喃低语,“刚刚看到你往海边走的时候,我是真的怕了。”

他含含糊糊地说:“小书,别走了。”

好像在撒娇。

撒娇?!

何泽书发现自己恍惚中居然把这个可怕的词和可怕的盛总联系在了一起!不受控地打了个寒颤,在心里反复默念:罪过罪过,罪过罪过……

他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盛缙的手背,轻声说:“我没走,我哪都不去。”

何泽书能感觉到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有一瞬的僵硬,但又迅速恢复了原样,他贴在何泽书的耳边,声音有点含糊:“你不明白,小书,你不明白。”

何泽书:?

他一边腹诽“什么时候能出台法律禁止谜语人啊”,但如果要开口怼盛缙,他似乎又有点舍不得,踟蹰着踟蹰着,保姆车就一路开到了终点。

何泽书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拍拍盛缙的肩,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声音:“阿缙,下车了,叶子等着我们呢。”

盛缙抬头,盯着何泽书看了很久,直到他被盯得心里发毛,才大发慈悲地收回视线。

“好。”

接下来的拍摄进度自然又顺利。

说实话,开拍之前,尚舒不是没有担心过各种各样可能出现的问题,有时候会突然后悔,感觉景冰烟的选角太任性太随心了,八成要废掉这个片子,越临近开拍越是吃不好睡不香,表面镇定自若,实则精神衰弱——

导致她现在看到这俩人的表演,感觉自己活像泡在梦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