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清楚啊,先生,这次任务下达确实不正常,但是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辅助监督战战兢兢地回答着,唯恐甚尔反手一刀割破他的颈动脉。

他一直以为他对这种一年总会有几次的反常任务麻木了,但是今天他却发现,自己以为已经失踪的良知偶尔还是会颤一颤的。

他拿眼去瞟靠在车门上抢了他外套披上的白发青年,北野竹感受到他的目光,冲着自己这个“谋杀未遂”的谋杀犯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惹得他一阵恍惚。

他回过神,脑海里出现的却是那件被北野竹藏起来,沾满血迹的残破衬衣。

他苦笑,竟然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正在被威胁。

他突然想起,自己国中时期老师曾说过的话。

“有的时候,正确和错误的界限,过于模糊了。”

自己好像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了很久很久,久得忘记了自己初衷,也模糊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别拿你的眼睛乱看,回答我的问题——”甚尔幽绿的眼睛逼视着莫名其妙镇静下来的辅助监督。

“多得我是真的不清楚,每年总是会有一些这样的任务,明明应该评为更高等级的任务却给了低等级的咒术师执行。

“就算是拿评定失误的理由敷衍过去,还是会有人心有疑虑的。”

辅助监督居然笑了笑,刚刚被威胁生命的恐惧转化为了一种近乎麻木的无奈。

“五个。”

“什么意思?”甚尔的刀轻轻颤了颤。

“因为评级失误而失去性命的术师——我亲手送到任务现场的,就有五个。”

“我有时候也会怀疑,我究竟是个辅助监督,还是帮凶。”

满面沧桑的中年人突然向前一步,任凭刀锋割破他颈部的皮肤。

“可我确实是个辅助监督,因为我该知道的,能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血液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沾湿了他脱去外套后里面廉价的白衬衣。

“甚尔。”

北野竹出声制止了甚尔的逼问,从汽车里拽出医药箱扔给愣住的辅助监督,还顺手从里面撕出一截绷带,裹住了自己超负荷运转的眼睛。

用绷带缠眼睛其实是个相当高难度的动作,他却熟练地好像做过一万次。

我以前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啊,连这种事都这么熟练。

他在心里狠狠地吐槽自己模糊的过去,面上却丝毫不显。他蹲下身,在一片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辅助监督的方向。

“中明先生,谢谢你的外套。”他低声说。

“但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你知道的吧,有我在,甚尔不会伤害你的。”

坐在地上处理伤口的中明航大苦笑一声,避开甚尔的视线,嗫嚅道。

“或许是因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会关心辅助监督有没有吃过早饭的咒术师吧。”

北野竹愣住,然后低笑一声。

他白色的长发上还沾着褐色血迹,像是生长在白色草地上的赤褐色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