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目光落到一条格外刺眼的短讯时,他脸色一沉,将手机扔到桌子上,发出碰的一声,然后在沙发上呈鸵鸟状。
甚尔一看北野竹那副再起不能的社畜模样,就知道又是总监部给下达了任务,他嗤笑一声。
“不想去拒绝掉不就好了。”
“可是现在一级咒术师太少了,总监部又支使不动御三家,那不就只能来剥削我这个苦力了。”
“总不能把咒灵放着不管。”
“而且这次任务的地点就在东京,也不用来回折腾,辅助监督会来接人。”
北野竹把喝了一半的可乐放在餐桌上,将自己在沙发上呈大字展开,白发铺散在沙发上,像是今年的落雪在上面降临。他语气中隐藏着掩饰的极为妥帖的疲惫,但是却瞒不过对他再了解不过的甚尔。
“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他呢喃道,声音轻柔得像是一只要涉水过河的白色小鹿。
明天要去买五条悟点名要吃的蓝莓慕斯的材料,甚尔马上开学说不定要添置些东西......
他这么想着,浓重的困意席卷了他的脑海,积攒了许久的疲倦让他悄然合上双眸,长长的银色睫毛衬的肤色更加苍白冰凉。
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念头是,最近这么嗜睡,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
北野竹其实很适合黑色,白发银眸的青年套进纯黑的西装,骨节分明的苍白手腕从漆黑的袖口出露出一截,总能给人一种格支离破碎的的碰撞感,像他本人一样和这个肮脏腐朽的世界一样格格不入。
只是他不喜欢。
凌晨的东京依旧灯红酒绿,拉开窗帘甚至可以看到街道上刚加完班的的上班族小哥、喝的醉醺醺的也不愿回家的大叔以及打扮妖娆暴露,一身疲惫的酒气的陪酒女,融化的雪水从屋檐处滴落到染得五颜六色的发梢,惹得她发出小小的惊叫。
晚风吹过这个隐藏了无数迷乱和欢欣的巨型城市,咒灵这种简直实在讽刺人类这个族群的怪物不停地诞生又被祓除,发出只有少数人可以觉察的嘶吼尖叫。
唯有公寓暖黄的灯光在这一瞬间像是被电影的长镜头拉得很长很长。
这间公寓就像一处不容于世的庇护所,不同于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但是足够了。
甚尔拉上窗帘,幽绿的眼眸中折射出微微暖光,他悄无声息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耳边是北野竹已经睡熟的平静呼吸声,他看了看北野竹像孩子一样静谧的睡颜,带着疤痕的唇角露出一个极少见的温和微笑。
他给北野竹盖上一条毛毯,像一只猫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晚安,竹先生。
同样是凌晨,船崎材料实验室的人还在熬夜,这样昼夜颠倒的生活,他们已经习惯很久了。
一个年轻的实验人员正在布置被触发过的咒具机关,他蹲下身,重新描摹着被磨损的咒文。
角度,力道,材料的不同都会影响咒具发挥效力,他已经保持着这个下蹲弯腰的姿势至少两个小时了。
再这样下去迟早得腰椎间盘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