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脑子里宛若一团乱麻,脑海里浮现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文鸳、沈倦、以及石煊。
石煊为什么要帮自己?仅仅只是因为老师的缘故吗?
沈灼越想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竟烦躁的将书本给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单显进入殿内禀报:“殿下,叶听霜昏迷了。”
沈灼不耐烦的说:“昏迷了就拖回去。”
单显眼露惊喜,看来叶听霜是真的失了殿下的宠爱,哈哈哈活该!背主的玩意儿!
单显把腰弯得更低:“喏。”
他派人将叶听霜拖回简陋的直房。
从离开暴室起,叶听霜便一直在长乾宫,现在却回到了太监集体休息的直房,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微妙了起来。
长乾宫当值的太监瞧见了他怀中露出一角的玉簪:“七殿下的东西怎的在他手里?我记得这块玉,难得的好东西。太子统共得了一点儿,便全都给了七殿下,给七殿下雕了个玉簪。”
另一人:“咱们莫要管太多,想想他前些日子的受宠,兴许就是殿下赏给他的呢?还是给他放好吧。”
迷糊间叶听霜听到了这番对话。
他的心脏宛若被数万根针同时刺来,随之而来的则是被灌满的痛苦和恨意。
前所未有。
前所未知。
心头翻涌着冰冷的巨浪,没想到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得知了仇人的身份。
叶听霜当晚发起了高热,仿佛积压已久的伤势全在这一天爆发了出来。
他的意识好像一只飘荡在海中的小舟,随着狂风暴雨而沉沉浮浮,不知要飘至何处。
叶听霜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被塞入了一个发霉的梦。
他坐在阴暗的废墟之中,房屋坍塌,梁柱倾倒,入眼全是被火烧过后的焦黑。
碎裂的瓦砾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藏着危险的尖锐。
他自顾自的喝着酒,七八只酒瓶都滚落到同一处。
忽的——
最后的酒瓶被砸到了地上,只听清脆的哐当声,像是一瞬间点燃了所有情绪。
他梦到自己发了疯一样的拼起玉簪,手心伤痕累累,像是一条条蜈蚣。
拼了又毁,毁了又拼。
如此不知道过去多久,梦里的他终于大哭了起来,几近疯魔。
“你为何主动赴死?”
“为何不让我救你?”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受快要将叶听霜逼疯。
正当此时,忽而有人影逼近——
“叶大人不是一手遮天、深得新皇宠爱吗?现如今似人似鬼的样子摆给谁看?”
他听到自己低低的喊:“住口!”
“叶大人若不想听我说,大可以像对付他一样来对付我?”
“你对他做过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撺谋皇位的人是你,囚禁人的也是你,但凡他拥有之物,都被你一一夺走。”
他看到自己身躯弓了起来,似乎难以承受:“别再说了!”
那人的眼睛瞥到了他伤痕累累的掌心,愈发觉得可笑:“哈哈哈哈,人都死了,何必还守着一个死人的玉簪不放?拼了又毁,毁了又拼,何必呢?”
悲痛欲裂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他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哽咽,像是被戳到了最痛处。
“说什么恨他?说什么玉簪的主人就是祸害你叶家的凶手?那不过是你的借口!”
“叶听霜,你还不敢承认吗?你就是想抱着他,吻着他,你对他怀有龌龊之心!”
叶听霜猛地苏醒了过来,他坐起身体时,怀中的玉簪也掉落了出来。
同梦中之物……
分毫不差。
梦境和现实强烈的混淆在一起,叶听霜眼底是快要溢出的失控,沈倦的话宛若巫蛊般萦绕在耳边——
‘玉簪的主人就是祸害叶家的凶手。’
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