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前世摔得太惨,宁可认为所有人都是厌恶着他。
沈灼暗自思索,近期唯一的变化便是他想驯服叶听霜。
难道要收复别人,才可以延续生命?
原来‘白光’想看他做这个!搅海翻江,掌印柄国,登上权力之巅!
沈灼恍然大悟,不禁因这个认知感到了兴奋,眼里熠熠生辉,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斗天斗地。
“甚妙。”
意识渐渐陷入黑暗,沈灼重生以来第一次没有再做噩梦。
这一睡竟是一天一夜,此时众太监正端着早膳,从风雪外踏步而来。
叶听霜也在其中。
他的身姿并不像一般宦官,青竹一样的修长,沾染了些文人风骨。偏偏他身上的孤寒太重,像是绵延的雪山,其间不见丝毫人烟,只剩下万里苦寒。
入目皆是死气。
沈灼令其余人等先行退下,独独留下叶听霜一人:“打断太子,你想告诉我什么?”
沈灼瞧他不说话,不经意发出一声嗤笑,“还真是慎重,又一言不发了?”
叶听霜的确在犹豫,他沉默得近乎一个哑巴。
沈灼从榻上起身,缓步来到叶听霜身边,手指在碗口边缘不停的转动:“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叶听霜身体微僵。
沈灼自顾自的念着:“沈灼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若我真的说出去,便再无退路了。”
说到此处,沈灼轻轻一推,碗口突然滑落,竟直直坠落到了地上。
粘稠的稀粥碎了一地。
“抬头。”
随着沈灼的命令,叶听霜被迫撞上了他的眼。
沈灼似笑非笑:“你是在为自己找个饲主吗?还要考虑主人喂不喂得起吃食?”
叶听霜突兀的发问:“那殿下能喂得起什么吃食?”
这是他头一次的出格。
而造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便是沈灼。
沈灼:“那得看你能锋利成什么样子。”
两人无声的对视,空气好似变得更冷。
叶听霜忽的跪得更低,仿佛收起了利爪和獠牙,甚至于跪下去的时候,不慎被旁边的细小瓷片刺入了手掌的肉,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疼痛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沈灼见他恭敬的样子,忽的发出了笑声:“你不是问我能给得了什么吃食吗?我可以现在回答你。”
“不要压抑,不要收敛,变得更贪婪一点吧。”
“粗暴的向上爬。”
脸颊布满瘢痕的少年,像是一条盘在梁上的蛇,成了名副其实的教唆者。
“来吧,我会在高处等你——”
毛骨悚然。
叶听霜死死的盯着他,仿佛要看到天荒地老。
谨慎、克制、死去的空洞的心,像是被一团摧枯拉朽的野火重新点燃。
被囚禁的野心,只是被一个人轻轻的旋动了笼中的机关,那头猛兽便要彻底脱笼而出。
叶听霜猛地起身靠近沈灼,眼瞳里带着激烈而失控的情绪:“若真变成那样,殿下不怕我以下犯上?”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好似呼吸相缠。
沈灼露出笑容,犹如古代的祸国美人:“那我便教教你。”
下一刻,一个巴掌便打在了叶听霜的脸上。
‘啪’。
清脆悦耳。
“放肆。”
一种隐秘的感受,随着肿痛的面颊浮现而出。
叶听霜心口狂跳。
他和仙气沾不上边,是压抑而热烈的野火。
美丽与恐怖共存,如同新雪和刀子共同吸入肺部的感受。
沈灼:“学会了吗?谁才是主人?”
叶听霜重新跪在地上,温顺得好似不曾亮出獠牙:“是殿下。”
可或许连叶听霜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眼神里透着晦涩的兴奋。
他迷恋着沈灼放在他身上的眼神。
那绝不是喜欢。
只是纯粹的迷恋和不知餍足。
“奴的确有东西想交给殿下。”
叶听霜这一跪,便是把自己交了出去。
他成为这场赌盘上最大的那个筹码。胜也好,输也好,他面临的是一场疾风骤雨。
“这是那碗药的配方。”
“而抄写之人……是桓夫人的宫人!”
终于拿到了。
沈灼接过了叶听霜手中之物,他本想立即打开来看看,却意外听到了万喜殿外的禀报。
“殿下,虞校尉来了。”
虞淮?
沈灼将药帖收好,低头看向叶听霜。他能够猜到虞淮的来意,大约是太子终于要提人了。若没有特殊理由,他便要把叶听霜交到太子手上了。
沈灼不想答应。
“你这把刀不够锋利,我还不想用。”
“不过,你可以有另一个用途。”
沈灼的脸上流露着恶劣的神色,亲昵暧昧的用手指挑起对方下巴,“取悦我试试?小狗。”
—
虞淮接到‘要把所见所闻交代给太子’的命令,太子同样也说过要试探叶听霜在七皇子面前的轻重,若是七皇子不在意,便可直接提人。
当他走进长乾宫时,正巧看到这样的画面。
“殿——”
虞淮那声气音还未发出,便又被灌入的凉气倒吞了回去。
殿内光线昏晦难明,稀粥和瓷片撒了一地,梁上的红纱在混乱中被人拉扯了下来,半遮半掩的盖住了两人。
人人以为的低贱之人,正被他们金尊玉贵的殿下捉住了后颈……
滚烫的、颤栗的、湿漉漉的纠缠。
那是——
一个极致香艳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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