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
一张尚且稚嫩的脸,猝不及防的撞入沈灼的视野。
过于出色的长相,像是凛冬的雪,本该尖锐冻人,然而一眼望去却是荒芜,只剩下满地的动物白骨。
静谧的死之美。
压抑之气扑面而来。
沈灼看得太专注,太用力,一旁的太子心中却生出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分明是前来了断这段畸形的捧杀关系,却因这个一直全心全意儒慕着自己的人,突然被一个小太监夺走了视线,而感到了不快。
太子阖眸,转动着手上的蜜蜡佛珠。
烦躁。
“他惹你不喜了?”
“这等卑贱之人,不配入你的眼,阿兄替你处置了便是。”
沈灼没有回答,天真又带三分恶毒:“当然不是。”
东阳宫,他毕生难忘的地方。
上一世得到皇位两年,便被这位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佞臣叶听霜撺掇了皇位,推了六皇子沈倦上位,还将他囚禁在了东阳宫。
那些呢喃,好似还湿漉漉的落在沈灼耳边——
“我为什么还是杀不了你?”
他怎么知道?
难不成还要他去猜测仇人的心思?
沈灼弯腰靠近叶听霜。
叶听霜脸色微变,逼人而来的清冽香气,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冬日里闻过的新雪味道。
七皇子果然不愧是太子倾尽全力宠大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需要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气息。
哪怕傲慢,也让人想要包容他。
叶听霜心里发紧,不清楚为何沈灼单单留意了自己。
大不了如那群太监一样,挨一顿鞭子罢了。
沈灼却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妖冶勾人。
不该出现在一个容貌被毁的人身上。
沈灼没有再抗拒,而是看向了那碗药,雾气氤氲着他寒星般的眼眸,迷离而朦胧。
太子期待着沈灼会如对待那些太监一样,将叶听霜打得皮开肉绽,能够看到那种场景,想来也是挺美妙的。
忽的——
半掩的雕花窗被寒风暴力的吹开,‘啪’的一声摔打作响。
殿内被烧得软烂的红烛,也因此而熄灭,视线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所有人都被响动吸引。
唯有沈灼。
他紧盯着叶听霜的眼睛犹如一匹狼,突然拿起了案几上的药碗。
药不多,他只抿下一口,兴许不会如前世那般严重。
他在赌。
致使皇子身体被毁的罪名,必须牢牢固固的安在叶听霜身上,也让叶听霜身后之人无法保全他。
沈灼内心生出了快感,呼吸间也带上了丝丝迷醉,仿佛沉溺在毒/药所带来的剧痛之中。
——他要让叶听霜去死。
此时烛火在一阵忙碌中被重新点亮,原本始作俑者的太子,在看到沈灼当真喝药后,出现了连他也预料不到的呼吸急促。
不该的,不该的。
他让沈灼喝药也是想结束这段畸形的捧杀关系。
可!
可看到沈灼喷出一大口血,虚弱苍白的倒下去时——
太子骤然间脸色大变,连视若珍宝的紫檀蜜蜡佛珠也因太过用力而被扯断,珠子哗啦啦滚落一地。
太子失声喊道:“清昭!!!”
紫檀蜜蜡佛珠名曰‘荼罗’,那是太子生母的遗物,从来被他悉心收藏,不许旁人触碰。
正因为知道它的重要作用,洒落一地的圆珠才吓住了周围所有人,甚至比七皇子突然吐血更让他们发懵。
“太、太子殿下……”
他们在拦他的路。
太子疯魔一般赤红了眼:“滚开,都给孤滚开!”
不是在第一时间捡起佛珠,反倒是要冲过来抱起七皇子?
太子殿下莫不是疯了!
温热的鲜血喷了叶听霜一脸,叶听霜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沈灼软软倒在了他的怀中。
而已经冲上来的太子,正从叶听霜的怀中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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