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万先生,你制造曲辕犁有功,请受本将一拜。”
万嘉宝倒没有说不受此礼,只是在他躬身下去时提醒:“此物还多亏了农神娘娘,这都是从她点化我的血脉后学来的知识,嘉不过现学现卖。还请将军宣扬此事时对外要说明清楚。”
“好,本将记下来了。”
接着,就听严乐向军士传话,围在附近观看的百姓们得知大批量曲辕犁正在制造,惊喜不已,欢呼雷动。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农神娘娘大恩大德!”
如海潮般席卷一片,偌大城东,只听声声的“农神娘娘大恩大德!”震耳欲聋,经久不绝。
从嫣一顿,笑容变得有几分飘渺。
将军府,一灯如豆。
隔着一层屏风,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瘦长的人影映入账外人的眼帘。
严乐正端坐案前。
府上的女主人素眉轻敛,撩起起门框上的帘幔,几声清脆的珠帘相撞声,引得将军抬了头。
“我看得太晚了吗?抱歉,让你半夜起身来寻。”此时的严乐面对妻子,满脸倦意,捏了捏眉心。
“是呈上的奏折,还是那个老太监?”严乐的妻子叫做萱娘,和他亲梅竹马一起长大,二人对彼此最了解不过,此时毫不客气地问。
“你怎么也叫老太监了,人家可有子嗣在京——两者都有吧。”
萱娘侧头见桌上杂乱无序的奏报堆叠,替他略微整理,低着头声音轻轻:“说来听听。”
严乐叹口气,剪去烛台上的高出焰心的蜡层,待火光明灭,目光顿在其上:“前些天有小波匈奴南下,按照规定军士们训练加倍,可他们空闲之余还要屯田,侍弄庄稼不精,收成难免受到影响。况且运粮此处的商人也渐少,我一询问,原来最近土匪横行,出行不易,可今上发放的盐引报酬又未涨,恐怕难过。”
“然而奏报上去……”他嘲讽似地扯了扯唇角,“未到京城就在沿途被其余官员打回。”
萱娘嗤笑一声:“自那位上位也有数十年,你看他曾做过什么举措,甚至连前任太后一些有利民生的旨意都一一废去,我看你还是不要将希望放在这上面为好。”
“萱娘!”严乐轻声喝止,“此等大逆不道之语莫言,你一介妇道人家,思想如此偏激,叫人发现可讨不得好,我到时如何护你?”
“我也只在家中说说,就我这病弱身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又兴致勃勃问道:“听说世间真有神明,百姓信奉的农神乃是个女娃娃模样,连那至高神君也是女子,此事当真?”
“确有此事,但是萱娘,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口无遮拦……”严乐被不耐烦的妻子一把捂住了嘴。
“神明都为女子,自然也知天下女子不易,岂会因为我几句好奇之语生怒。你还总说妇道人家妇道人家,哼,我看你才有小心得罪神明。”
严乐只好转移话题:“……萱娘,你不是还要听老太监?”
“哼,你不也叫老太监,好好,我也不说,你来说吧。”
提起此事,严乐就勃然生怒,一拳重重捶在案前:“那老匹夫,竟然派人向外传递消息,曲辕犁至关重要,若让外族得知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一天天就会瞎折腾,又蠢又坏,老太监,老太监!”萱娘直唾。
夫妻两义愤填膺,只恨不得监军在眼前暴揍一顿,但眼见严乐眉心褶皱微松,窗边忽然传来急促的敲击。
“将军,大事不好了!”
有外人在,自然不能如刚才那般放肆,于是萱娘起身离去,严乐传唤心腹。
“怎么了?”严乐认出这是他派到生产曲辕犁的工坊的人,心里一惊。
由于曲辕犁生产时,其中两样犁镵和犁壁要用铁所制,而铁器向来由朝廷把控大头,在边关高度自治的情况下,也出于私心,严乐将工坊牢牢把控,不曾让其他人得知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