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是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直刺天空的山,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暴雨滂沱下每一滴水珠都是鲜红的,就在那座冰峰顶上,那只巨龙静静地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冰峰,成群的人正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以尖利的铁锥钉在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每一次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蒸发为浓郁的白气,人们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新时代——”他们大笑,“是新时代!”
“他们在……屠龙?”路明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显而易见的蠢话,大抵是在过于震撼的场面当前,人类的智商总是不由自主地下降。
“黑王,尼德霍格。”男孩站在他身侧,“这就是历史所未曾记载的最古皇帝的末日。”
路明非机械地望向那副惨烈而壮阔的场面,却似乎分辨出,有一个有别于男孩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冷笑:
“真是,比我更低贱的死啊。”
嘲弄而戏谑,愤恨而冷酷,那声音让人想起金铁交击的震荡,飓风般横扫过冰原,手持铁器的人们呆呆地抬头看向天空,如聆听神谕般虔诚。
下一刻,他们的武器对准了同胞自身。
更多赤红的血加入了流淌,碎肢飞舞,所有人类自发狂热地加入了彼此屠戮的狂欢,末日般的景象,陨落得像是巨龙的陪葬。
死亡愈发壮烈,冰原随之开裂,漆黑的海洋泛上地表,奔腾着要抹去一切色彩,天河倒悬,山崩地裂,列车一往无前地疾行,像是同样狂欢着奔赴到地狱里去。
他企图闭眼,企图后仰,却无法避开这癫狂的一幕。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路明非失去了意识。
“不可能!”
路明非短促地□□一声,爬起来时正对上古德里安教授乱糟糟的脑袋:“你醒啦?什么不可能?”
“幸好您没说什么手术很成功。”他忍不住贫嘴,同时四处张望,阳光明亮,这么典雅的书房,已经被搬到卡塞尔学院了吗,“但我还是得说,龙什么的——未免也太扯淡了!”
“没关系,我们早有准备。”古德里安睿智而慈祥地拍拍他的肩膀,一个响指后有人走了进来,“看看龙鳞怎么样?”和龙鳞一起呈上的还有一把ppk。
“别告诉我要射击这玩意。”路明非脸色惨白。
回答他的是富山雅史温柔塞进手心的枪。
回想起军训教学,勉勉强强将准星对上,这一枪如航炮轰出,后坐力是等量的不容小觑,但机缘巧合,或许是姿势还算标准,这一发的后坐力竟然没怎么撼动路明非,他只是略微踉跄着退了一步,满脸震惊。
“第二件。”富山雅史又向他介绍,“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我们极其珍贵的标本,提出来一次属实难得,真的不凑近看看吗?”
路明非不得不苦着脸凑上去,盯着覆盖着龙眼的瞬膜瞎想,如果它醒着的话,缓缓睁开的黄金瞳,会不会仿佛世界之门开启那样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