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然,这都多少年不见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你也真是的,出国了好歹说一声,大家又不会吃了你。”
和事先料想的差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问题,为什么走,为什么删了大家的联系方式,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服务生敲响门,将点好的酒摆放在桌上,整整齐齐。
喻然一边回答着他们的问题,一边开了瓶酒。
“之前是我年纪小,做事冲动,我先给你们赔罪。”
他站起身,利落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澄黄的酒液泛着细白的泡沫,很快两瓶见了底。在喝第三瓶的时候,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把他拦下。
方鉴责怪他:“又不是来灌你酒的,喝这么多做什么?”
他这话还没来得及得到旁人的应和,倒先迎来了一句讽刺。
“喻家都倒台了,方鉴你还舔他。”那人话语尖锐,带着恶意:“喻然,你要想赔罪,就拿出点诚意来啊。”
他朝着桌上的酒昂了下首:“这桌不得喝光啊。”
包间里的声响蓦地沉下来,喻然抬起眼,冷冷直视声音的来源。
影影绰绰的灯光并没有照到整个包厢,角落里,曲文的身体前倾,将自己暴露在光下,眼底全然是挑衅。
“艹,谁把他带来的啊。”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句,落在静悄悄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喻然对上曲文的视线,看着那张脸,只觉得恶心。
所有人都知道,曲文当年追过喻然一阵子,不仅人没追到,最后还赔了条腿进去,惹了好大一出笑话。
“曲文,被打折了一条腿,还没让你长记性吗?”
喻然知道他在意什么,专挑他的痛点踩。
曲文闻言,脸色骤然难看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声:“喻然,你得意个什么劲儿,没了宋京和给你兜底,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少爷啊。”
宋京和三个字一出,喻然浑身的血陡然凝滞了一瞬,四肢百骸泛起麻木的痛意,几乎站立不住。
他死死咬着唇,握住酒瓶的手不断收紧,唇瓣快要渗出血迹。
耳畔的嗡鸣声让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知道他又说了什么刺痛曲文的话,对方被激怒,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化成实质,要朝他扑上来。
包厢里的人到底是真心实意拿喻然当朋友的,没拦住曲文说那些恶心话就算了,怎么可能真让他动手碰喻然。
几个人动作迅速地将曲文架起,赶出了包厢,又作了警告,让他少来招惹喻然。
方鉴更是窝了一肚子火,赶了人还不够,又冲出去补了几脚才解气。
这场闹剧仿佛是今夜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没了方鉴,气氛松弛下来,包厢里放上了舒缓的歌,桌上的酒一瓶瓶打开,大家谈论着近日好笑的传言,推杯换盏的声响不断,只有喻然一个人的思绪还是一团乱麻。
直到胃部传来隐秘的阵痛,他才骤然回神。
桌上零零散散丢了有十几瓶酒,都是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喝的。
额头浮出细密的汗,喻然拧了下眉,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便和方鉴说了声,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冰凉的水在掌心流淌,扑在脸上,冷的发麻,不知扑了多少次,才浇灭了今夜翻腾的心火。
喻然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镜子里眼尾通红的人,不断告诫自己没什么。
只是听到他的名字而已,回来之前又不是没想过,用不着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喻然,你要记得,你已经放下了。他和你没关系了。”
就这么自我催眠了好几遍,他才慢吞吞地直起身,打算回到包厢。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也低估了自己喝的那十几瓶酒的度数。
延绵的酒意上涌,酒精麻痹着大脑皮层,喻然晃了下头,打算让自己清醒一下,却适得其反。
他把自己晃晕了。
腿脚止不住发软,眼看要跪倒在地上,喻然下意识地去抓门框,想要维持平衡,却没有抓住。
好在慌乱间,他匆忙抓到了一只手臂。
手的主人稳稳当当扶着他,乌木沉香的味道顺着手臂一路缠绕到他的身上,味道很淡,却叫人难以忽视。
等到略微清醒一些,喻然抬起头,想要向对方道声谢,眼眸却在触及男人时骤然紧缩。
嗓子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艰涩得难以发出声音,喻然的手越收越紧,还是宋京和先出了声。
“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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