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近走走。”
李玉垂落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瞧着她,少顷,他往前走了两步,离着近了,霍迢双脚落着地面站了起来,覆过身去,头一次,抱着了他。
总管袍子上有着大片儿的绣纹,便硬一些,硌在霍迢心口上。
“……李玉。”她蓦的开口:“你心跳的好快。”
李玉低低“嗯”了一声。
她便又道:“那你不抱着我?”
静默片刻,李玉的双臂终究是揽住了她。
霍迢的世界,仿佛除了李玉,就这短短几日之间,骤然安静了下去,且会永远如此安静似的。
婉常在真的是太过老实温柔的一个人,循规蹈矩地晨起请安,偶尔再去主殿与纯妃说说话儿,便缩回自个儿房里,没事就不会见她出来。
霍迢坐在偏殿的小院儿里,怔怔看天,她打跟了纯妃进宫,也不见这么清闲过,恍惚之间,她生出了些白拿银饷的心虚来。
夜里,她给婉常在收拾床褥,夜间安宁,有些声音也穿得很远,饶听着,万岁爷应是去主殿了。
顺心还在婉常在身边侍奉笔墨,她听了又听,忍不住开口:“主儿,万岁爷好不容易来趟钟粹宫,要不,您也过去?”
婉常在的画笔顿了一顿,凝住心神,方才再落笔:“不了。”
“您这样,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顺心有些委屈,八心多少都有些随主儿,婉常在本分,她也本分,可再怎么,也没法子看主子这般缩在偏殿里头,分明是潜邸跟着来的老人,新封的那些嫔妃却都懒得看婉常在一眼。
顺心看婉常在不理她,忍不住又道:“您这么牵挂万岁爷,就该让万岁爷知道。”
婉常在不吭声,霍迢怔怔把床上的褥子铺平展了些,又低声开口:“兴许……”
她声儿一出来,婉常在和顺心都看着她。
霍迢挤出了个笑来:“主儿勉强自个儿出去攀宠,没准过得……还不如现在舒心,我是觉着,主儿自在就好……”
顺心着急是正常,可婉常在这个性子实在是勉强不来,摁着她出去笑脸献宠,怕是她自个儿都过不去,反而这样的日子,因婉常在很能自我开解,便自己过得自在。
候在一侧的顺心张了张嘴,还是没吭声。婉常在却是笑了,烛光下,她目光柔柔,手轻轻落在画纸上,细细描摹了一遍心上人的眉目,良久,叹了口气。
不用日日按着主儿吩咐往撷芳殿跑,婉常在甚至没有子嗣,也不必天天盯着宫内外的动向,去内务府拿赏,霍迢管外头如何你来我往,她为了不白拿饷银,开始变着样儿给婉常在做东西吃,小厨房全然被她占了,李玉连带着的也不可少。
这般安宁的日子,直至皇后薨逝,丧仪办的隆重,尤显皇上待先皇后之情深。
顺心和霍迢连夜收拾了偏殿,婉常在不得宠,自个儿也喜欢清净,倒也没太多张扬之物,里里外外收拾了两次,确认没了纰漏,再换了丧服去守丧。
丧期之中,霍迢伴着婉常在,才见旧主,如今已是纯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