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前天,教你画基础的镇邪符,硬生生是画反了,好好的镇邪符成了迎鬼符,大喇喇地贴在你房门口,大半夜地招来几个孤魂野鬼。”
他还得收拾烂摊子,给自己贴了隐身符,躲着林府家丁和她的一众丫鬟,一路跑到她屋内,踢走了那几个游魂。
“呵呵,师父从前老嘀咕我净捡他短处学,打得驾灭得了鬼,就是学不了医术。真该让他老人家回来看看你,背医书背得飞快,却被几只小鬼吓得缩在被窝里。”
季源嘴下说得越多,黛玉却越不生气,笑嘻嘻地捡了几个箱子里的小玩意儿递给他。
“哎呀,原来师兄也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呀。让我数数,除了教我东西时不得不开口说话,其余时候,你可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我启蒙时候学了三字经,依我看,师兄也大有出书立著的潜质,也不用费心起名儿,就叫二字经。”
“有劳。”母亲惦记他没人照顾,着人为他做了几套换季的新衣衫,道谢也谢得像心不甘情不愿似的。
“明白。”父亲来开解他时,这厮听了半晌就回了两个字。
“错了。”她画符屡屡出错,这人嘴一张手一指,下巴一抬,示意她重新来过。
……
凡此种种,让黛玉几番想用藤条捆了他扔在花园里吹吹夜风。
黛玉不喜欢迁就别人,活了四岁了,唯独在这位师兄身上难得包容一些。
若是从前刚认识的时候,她势必会明里暗里给他还击回去。
但任谁也看得出来,师父的离去,让季源身上裹了一层冰霜,他能维持礼仪风度不给别人添一点麻烦已经很不错了。
言语冷淡的他还有几分可爱,甚至让人有些怜爱他……比如母亲就很心疼他,不过黛玉怀疑更多是因为自家母亲喜欢颜色好看的小辈。
这会儿见季源噼里啪啦把她这几天闹的笑话一一说了个遍,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倒是让黛玉放下了心。
面对她方才一连串的调侃,季源的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却是忽的笑了一声。
“师妹,你是故意的吧。”
黛玉抬头瞪他,“这是什么话,我可没有伟大到让自己成为笑料只为哄别人开心。”
也不过就是,故意画错了几笔,让手里的灵力四处跳了几段不成节奏的舞,再加上她自己偶尔也爱捉弄人,凑巧就让这些日子在鸡飞狗跳中带着些诙谐罢了。
只是凑巧,完全不是她故意为之。
然而她没说出口的这些话,季源替她说了。
“过目不忘的林姑娘,怎么会画不出一张简单的镇邪符,反着画的每一笔都无比地自然流畅。”
“贴了相反的镇邪符引来小鬼,房里却正好没有安排丫鬟替你守夜,好巧就方便了我赶走那几个小鬼。”
季源话头一顿,咬牙切齿地又说道:“我仔细又回忆了一下,当时你不是被吓得缩在被窝里,而是笑得在抖吧。怎么,我连外衫都没来得及穿匆匆赶来的狼狈样子,很好笑?”
黛玉连连摆手,“哪有哪有,一点都不狼狈!依我来看,正是潇洒中带着几分随意,慌乱中有着几分自信。真不愧是师父的得意弟子!”
“和那几个相貌丑陋的小鬼们比起来,师兄你简直是气度不凡相貌堂堂神采奕奕呐!”
她上赶着夸人的模样,丝毫没有谄媚的神态。
即便在季源这个被调侃的正主看来,小师妹也光芒万丈的,犹如一轮金光闪闪的太阳,在天空中左右晃荡,向世上之人散发它的温度和光亮。
“我真该谢谢师父。”费心给他连成了这样一段羁绊,他一点都不否认它的珍贵,而且是目前为止仅次于遇见师父的珍贵。
“谢师父干什么,要谢我才对,是我见证了你如此英武的时刻。师兄若不介意,我还可以给你画下来,好好渲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