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几人之间的桌面上,摆着两幅画卷。

明庭甚的侍卫小声道:“属下去隔壁园子买画时,听到那边的人说起过,沈二公子在此之前买走了青笔居士的两幅画。”

云不究跟着探了几眼,奇怪道:“竟然真的只有沈二和庄家姑娘在,也没多安排个亲眷陪着,庄野竟也放心他妹妹独自来?”

云国如今男女大防不重,文人集会这种场合更是宽松,沈庄两家若是在议亲,那趁着这集会的场合,让被议亲的双方在春华山庄光明正大见个面,倒也不算稀奇。

只是,男女大防虽然不重,但毕竟还是有。虽然在议亲,不过但凡讲究些的人家,即使不安排长辈同行在侧,也会让双方的兄弟姐妹陪着一块儿。

一般男方会有姐妹陪同,女方会有兄弟陪同,陪同的兄弟姐妹不会多话,但也不会独自走开。

不似沈兰因和庄娴这样见面。

“庄姑娘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我家公子的确没有故意刁难之意,只是让您细细赏味这两幅画而已。”沈兰因的小厮在说。

沈兰因点着头,又说:“听闻庄姑娘你娴静淑雅、蕙质兰心、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不至于连一幅画都不会赏吧?”

听到对面的主仆如此说话,庄娴身边的婢女气得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分明就是……”

庄娴握住婢女的手腕,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沈兰因,别跟我在这里惺惺作态。”庄娴讽刺道,“你不敢违抗父母之命,便想激怒我,让我去做出头鸟毁了议亲,何其小人作态!”

沈兰因面上的纨绔神态,缓缓沉了下去。

“你沈二公子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都违抗不了这桩亲事,却寄希望于我,未免也太瞧得上我了。我且明白告诉你,我嫁谁都无所谓,你若不想娶,那你就自己想办法,于我胡搅蛮缠是没有用的。”

说罢,庄娴带着婢女离开此处。

留下沈兰因面色更加难看。

他们之间这些对话的声音并不大,不过明庭甚和云不究他们听力更加敏锐,捕捉到了全程。

见庄娴主仆二人顺利离开,明庭甚便也没有出面插手的意思了。

“兴许,并非是沈庄两家特意安排的见面。”明庭甚道。

云不究也点点头:“像是庄家姑娘来参加集会,沈二有意来闹事的。说起来,倒是让那青笔居士占了便宜啊,这沈二出手阔绰,为了寻借口激怒庄家姑娘,还特意去买了两幅画来。”

……

占了便宜的青笔居士本人,宴撷正好来到了这个园子,不过没有靠近楼阁,只是在园中四处闲逛。

春华山庄里每个园子占地都不小,逛起来很能杀时间。

这边园子里有摆摊卖木雕的,宴撷站在摊前看了会儿,然后花三文钱买了一只惟妙惟肖的木雕熊。

木雕熊比宴撷的手掌略大一点,模样憨态可掬。

一手拿着木雕熊,另一手屈起手指往熊脑袋上敲了下,宴撷心情不错。

下一刻,远处近处的人们都在骤然间不约而同惊呼出声,同时还有沉重的马蹄声凌乱的靠近。

宴撷抬头看过去,只见一匹威风凛凛的白马不知从何跑进了园子,此刻正在横冲直撞,有几个摊子都被它掀翻了,附近的人们纷纷躲闪,还有人因为急于躲闪而不慎跌倒。

“怎么会有马跑进来!”

“谁的马!倒是牵紧了啊!”

“快快快,它往这边来了!它怎么往这边来了啊!”

卖木雕的摊主也很慌张:“唉哟这可怎么办……”

白马四处乱跑,这会儿正好朝木雕摊子这边来了,木雕摊主和附近的摊主都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也有摊主安全为上、直接弃摊不管的,刚刚还分散在摊前的行客们早就闪躲开了。

眼见白马越来越近,宴撷将刚刚付了钱的木雕熊丢回给摊主,说了句“我待会儿来取”,然后疾步上前抓住了撒泼中的白马马鞍。

翻身而上,衣衫落拓翩飞,墨发随风,宴撷伸手抓住了缰绳。

控制住白马冲撞的方向后,他狠狠往后拽紧缰绳。

白马前蹄双双离地扬起,它高声嘶鸣,再落地时,马蹄安分下来,只小步在原地踏走。

宴撷弯了弯唇,眉眼舒快。

不远处的楼阁外,云不究感慨:“好巧,这不是宴二公子吗,他居然还会骑马!”

刚刚明庭甚和云不究他们正要回楼上去,突然就听见了外面园子里的动静,于是走了出来。

不过不等他们出手,那边宴撷已经主动骑上马背了,而且很快将白马制服妥当。

此刻,不远处马背上的浅衣少年神态恣意轻松,微微垂头,正在轻拍马首。刚刚还撒泼发疯的白马,这会儿却格外乖巧安分。

目睹全程,明庭甚哑然失笑。

担风袖月少年郎,银鞍白马飒如星。

难怪能为了不去和亲,跑到青楼闹得满城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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